雷怒海和童牛兒一前一後,從院子花園的後角門出來,看四下無人,便躲藏在暗影裏向東廠行來。
這東廠曾經在雷怒海手裏掌管多年,他自然最熟悉不過,領著童牛兒直向西山牆行來。童牛兒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知道必然有捷徑可走,所以也不問什麼,就在後麵緊緊地跟隨。
兩個人走到西山牆下,行出十幾丈後,雷怒海站住。童牛兒才見那山牆上原來開著一個一尺多高的洞,是用來排放汙水的。但洞口豎有一排粗如雞卵的鐵柵欄擋得嚴實,別說是人,就算一隻老鼠胖了都鑽不進去。
童牛兒不明白雷怒海的用意,怔怔地看著他。雷怒海卻向他詭異的一笑,然後低下身,把手裏的匕首向那鐵柵欄上砍去。童牛兒雖然常聽人說起吹毛利刃,也見過端木蕊手裏的逆龍寶刀,但從沒想過這種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東西能有多厲害。見雷怒海如此,忍不住在心裏冷笑一聲,不明白他手裏那片破爛的鐵片能把如此粗壯的鐵柵欄如何。
卻不想隻聽到一聲脆響,那柵欄竟然應手而斷,幹淨利索。童牛兒被驚呆,才知掉傳言不虛,這個世間竟然真的有這種切金斷玉的寶器。雷怒海揮動飲光,把柵欄一一放倒,直到洞口已經寬敞到能容一個人通過為止,然後低身鑽入。童牛兒在後麵跟隨著,兩個人向裏麵摸去。
這詔獄就坐落在東廠的西南角,所以二人進入東廠後沒走多遠就到了詔獄的外麵。抬頭見詔獄之中燈火通明,一隊隊士兵在燈光裏站立。雷怒海自然知道這樣森嚴的守衛還是自己曾經立下的規矩,卻不想今日竟然成為阻攔自己救女兒的障礙。
其實憑著雷怒海的武功,想要殺進去並不費什麼力氣。但要是進入詔獄,再帶著個活人出來,還想全身而退就難了。這些衛士隻要被驚動,就會立刻向在東廠內駐紮的錦衣衛求救。錦衣衛卻不比他們,裏麵有不少武功造詣深湛的好手,若齊力圍攻自己,自己恐怕無論如何也敵不過。更何況身邊還跟隨著一個童牛兒這樣的廢物需要自己保護,若叫他陷落在這裏,就算救出女兒又能如何?誰來養她?自己已經年近六旬,還能有多少天好活?又怎麼能照顧癡傻的女兒到老?
每當想到這些,雷怒海都不禁悲從中生,覺得活著毫無希望可言。其實他早就潛伏在那個小院裏,已經無數次潛入東廠來探看女兒的安危。但之所以一直遲遲不肯出手救女兒,就是因為不知道救出之後該如何。此時見童牛兒現身,雷怒海恍然他才是女兒最後的歸宿。看童牛兒肯拚死來救女兒,以後好好照顧若雪應該不成問題,讓雷怒海放下心來。
童牛兒怎樣的機靈?自然看得出雷怒海為什麼站在這裏不動。低聲向他道:“我去那邊放幾把火,把他們都吸引去,你就有機會救人了。”雷怒海聽罷不禁暗暗地讚歎童牛兒聰明。他卻不知這是童牛兒最擅長的,到如今這火已經不知道放了多少把了,早已經輕車熟路。
童牛兒在暗影裏悄悄摸到自己坐帳的朱雀營的後麵,來到存放柴草的地方。他曾經管理這裏,自然最熟悉。把在草垛裏埋著的幾壇好酒扒出來,然後一一打碎,灑在柴草上。從懷裏摸出打火的用物,不過片刻就把火點燃了。
童牛兒生火有一手絕的,就是能在最低點燃燒起來,然後慢慢擴大,這樣等別人發現起火,想要救應卻已經來不及了。這一招是在市井間混跡的無賴都擅長的,因為要靠這個騙吃騙喝,也算是一手本領。
童牛兒待把這堆柴草點燃之後,覺得不過癮,又到無極營的馬棚旁邊,把堆在那裏的飼料點燃。飼料堆連著馬棚,都是被秋風吹拂得幹燥的木板搭建的,正好是上好的柴火,一旦燃起就騰火竄煙,燒得洶洶,片刻之間就把馬棚燒塌。裏麵的馬匹早就驚炸了群,咆哮著四處奔跑躲避,很快就在東廠的院子裏撒開歡了。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早就驚動了值守的眾兵士,頓時報警的串鑼響成一片,把各處的兵士都召喚起來,紛紛撇下刀槍,尋找盆桶打水救火。童牛兒見時機已到,召喚著雷怒海就往詔獄裏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