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頭用腳踢了踢洪閻的屍身,發覺他不再動彈,這才罷手,他走向流雲,眼中狠厲消失不見,將流雲抱在懷中,撿起斜插在地的巨鐮,他一絲不掛,邁著大步穿過人群,闖入了茫茫沙塵風暴中,隻留給眾人一道霸道的身影。在場的修士就連那些老古董都噤如寒蟬,不敢越雷池半步,這可是一拳打爆了準神修境頭顱的狠人。薑老頭抱著流雲一步步走出神罰之地,他全身焦黑,血肉之中不時有雷芒溢出,久久不肯散去,他們也不知走了多遠,薑老頭焦黑的皮膚竟一層層脫落,血肉淋漓,走了一路便留下一排血腳印。湖嶺,乃是一座四麵環水的低矮山嶺,距欺天崗不足萬裏之遙,神罰之力波及了此處,那山嶺已被劈得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巨石落入湖麵,形成一片巨石陣。方圓萬裏大小湖泊都被雷劫蒸幹,唯有湖嶺之水依舊清澈無比,似乎孕育著神韻。薑老頭走了許久,口幹舌燥,渾身沐浴血光,好似一個煉獄中爬出的行屍走肉,他忽然見著前方波光粼粼,雙眼發光,一躍三丈高,一步就到了湖嶺邊,清涼湖水透過幹燥似火燒的喉嚨灌入肚中,薑老頭如飲仙漿瓊液,“咕咚咕咚”喝了半晌,湖水都降下一個位麵,他飲飽喝足,哈哈大笑,心中頓時覺得暢爽快然,原本渾渾噩噩的思維也漸漸清晰。他望著身上滿是血痂,焦枯的肌膚還連著皮肉,渾身一絲不掛,索性縱身一躍,跳入湖水中,任由那清澈湖水侵泡全身,洗淨滿身汙垢,血肉中的電芒散播在湖麵上,湖水都好似歡騰起來,湖麵似乎被染成了金色。他忍著疼痛,將身上死皮扯下,洗淨汙血,身心舒暢。流雲也被放在了湖水之中,他身上也滿是傷痕,額頭傷口已結疤,四肢擦傷觸目驚心,薑老頭拖著流雲幼小的身軀,小心翼翼擦洗著那些傷口,心中卻是一陣肉痛。“你可以死了。”正在薑老頭全神貫注為流雲清理傷口時,身後忽然冒出一句冰冷的話語,薑老頭心頭一緊,警覺有寒光衝著自己的脖頸砍來,他雙腳向前一蹬,如入水蛟龍一般向前竄出丈遠,堪堪躲過了那致命一擊。他雙腳撲騰,快速遊上湖岸,從空間皮囊中尋著一件衣服穿好,冷冷盯著湖嶺水麵,巨鐮斜指地麵,隨時準備出手,湖麵很是平靜,方才那句冰冷的聲音消失不見,水流中似還流淌有微微電流。此時天空已完全敞亮,空中無日無雲,晴空萬裏,碧藍的天空與清澈的湖麵融彙為一色,也不知是晴空倒映在了湖麵,還是湖麵反射上了晴空。薑老頭將流雲束好,掛在胸前,他此刻全身肌膚還有些透紅,隱隱能望見肌膚下的血肉流淌。他眼神一滅,手中巨鐮握的更緊,那湖麵下忽然出現一道巨大的陰影。陰影在水下快速的遊動,看那模樣好似一條巨大的鯰魚。薑老頭咬牙吸氣,舉起手中巨鐮,猛然向湖麵劈下,一道金光劃過天際,湖水都被分開,露出湖底世界,那團黑影也被劈中,不過並未有任何異樣發生,湖水又融合為一體,那團陰影依舊在水下快速遊動,並未有絲毫損傷。薑老頭經曆了雷劫神罰,又與準神修境界者大戰,體內早已虛弱無比,麵對湖下魔影,他也沒有把握能與之抗衡到底,現在他沒有再次發動攻擊,自己也不需要招惹他,還是先走為妙。想到這裏,他腳步輕緩,步步後退,眼睛死死盯著湖麵,生怕出現什麼意外,那黑影依舊暢遊,好似並未發現薑老頭一般,剛走了數十步,那黑影突然停滯不動,湖麵咕嚕嚕泛起氣泡,整個湖嶺好似沸騰了一般,薑老頭眼神一緊,倏地將巨鐮橫在胸前,“當”一聲巨響,巨鐮與一把奇異鋒利的兵器撞在一起,火花四濺,耳鼓都差點被震破。那兵器很是奇特,形狀好似魚鰭,又似弦月,一排銳利的牙齒狀利刃排列在外鰭之上,那兵器撞到了巨鐮,又迅速回旋,朝著湖泊方向飛去,湖水此時如湧起驚濤駭浪,浪尖上升起一人,全身黑衣,連體的黑帽將他的麵龐遮掩,他悠悠伸出左手,那奇特兵刃自動飛回了他的手中,薑老頭冷哼一聲,眼角瞥見,在他右手上,居然還有一把相同的兵刃。若是雲水家的少主雲晟在此,必要吃驚,這黑衣人,卻正是那日跟隨在紫嵐宗神女之後的黑衣人。“湖嶺乃是玄冥鮭的地盤,莫非你就是四階靈獸玄冥鮭?”薑老頭忽然大悟,他在欺天崗城主府中,曾聽絕塵提起周圍勢力分布,四階的靈獸實力雖非十分霸絕,不過在湖嶺這片土地之上,卻正是玄冥鮭的領域,他就是這片區域的主宰,他手中那兵器乃是他本命魚鰭所化玄冥雙刺。那黑衣人立於浪尖之上,緩緩將頭頂黑帽去除,露出一張恐怖的鯰魚頭,一張大嘴咧到耳根,細密的利齒排列成兩排,銀色魚鱗還在滴落著水珠。果真是玄冥鮭,薑老頭心中打鼓,此刻他深受重傷,若是在湖嶺區域內與玄冥鮭大戰,恐怕要吃虧,說時遲那時快,薑老頭也不顧顏麵,轉身撒腿就跑,身形似一道閃電,瞬間竄出百丈。薑老頭雖快,玄冥鮭還要急速,他腳下湖水似是幽靈一般,突然從半空中消失,又突然從薑老頭前方冒出,形成一道水幕,恰恰擋住了薑老頭的去路。“你要幹什麼!”薑老頭轉身,怒目瞪著玄冥鮭,眼中都要噴火。“弄髒了我的身體,你就得死!”玄冥鮭聲音冰冷,沒有任何感情,他腳下水流托著他迅速來到薑老頭所在之處,據此手中雙刺便斬向薑老頭天靈,薑老頭氣急敗壞,不就是在他湖嶺裏洗了個澡,居然還要付出生命代價,他險險向旁一閃身,那對玄冥雙刺刮著衣角一擊斬空。地麵出現兩道深深劃痕。玄冥鮭死魚臉上麵如表情,提起雙刺橫著切向薑老頭腰腹,若真是要碰著絲毫,肚破腸流那是必然,薑老頭無奈,斜在空中的身體向前一竄,跑到了玄冥鮭的身後,雙刺的一擊又落空。雖說躲開了攻擊,薑老頭卻也氣喘籲籲,身上透薄的肌膚似乎又要滲出血來,皮膚變得猩紅。玄冥鮭立在水流之上,水流探出很遠,根卻還在湖嶺,好似一彎水橋,隨著玄冥鮭心神一動,水流轉向薑老頭,又如閃電般快速衝向薑老頭,他雙手舉過頭頂,玄冥雙刺泛著冰冷寒光。薑老頭眼中精光一閃,雙臂一震,居然將手中巨鐮擲出,就這片刻,那雙刺便到了頭頂,薑老頭再也沒了時間躲閃。眼見雙刺離著天靈還有寸長距離,玄冥鮭卻在關鍵時刻停滯,直直倒飛了出去,他腳下水流不穩,差點將玄冥鮭摔下。原來薑老頭擲出的巨鐮如同斬刀,竟將玄冥鮭腳下水流斬斷,流水不續,玄冥鮭心神一斷,身形便也不受控製,薑老頭這才又躲過一劫。玄冥鮭似乎有些慍怒,一雙魚眼竟透露出蝕骨的殺氣,周圍溫度都有些下降,薑老頭手心一翻,巨鐮自動回到了手中,他深吸了一口氣,也冷冷盯著玄冥鮭,似乎這次真的要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