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肩膀一動,差點把剛剛吸進口中的豆漿給噴了出來。
不耐煩地回頭,本想破口大罵,發現對方是一個魁梧的大漢,隻能換成了一個厭惡的表情。
“你幹什麼?”“地中海”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豆漿。
“老哥,有個發財的機會,想不想試試?”這個壯實的大漢並沒有想象中的凶猛,彎起眼睛,連聲音也是輕聲細語的。
“發財的機會?”“地中海”輕哼了一下,“我做了半輩子的發財夢了,結果是啥?老婆孩子全沒了,死的死,走的走,你還想讓我做這個夢啊?做不動了,這樣給你說吧,就是天上掉餡餅,正好瞄準我的頭,我也會撒腿就跑的。”
“啊?”大漢擺出了一副疑問的表情。
“我怕它把我給砸死。”“地中海”咬牙切齒地說,憤怒和憎恨一起寫在臉上,讓人很難懷疑他說的話是假的。
“嗬嗬,老哥,你可真幽默。”大漢一笑,全身的肉都顫抖了。
“不幽默,不幽默,”“地中海”擺了擺手,“人老了,就沒幹勁了,現在啊,每天能喝口酒,吃飽飯,就行了,不知足不行,也沒辦法。”
“老哥看得開,不過呢,吃包子和鮑魚,喝茅台和二鍋頭,還是有點差別的。”大漢抿著嘴,微微笑著。
“鮑魚和包子,茅台和二鍋頭,吃喝進肚子裏,一樣的變成屎尿排出來,對我來說,沒啥區別。”“地中海”不為所動,並且已經開始頻頻張望,這是不耐煩的表現。
“那好,老哥,這個事你也好好考慮一下,有什麼想法,隨時聯係我,這是我的名片,你先拿著,”大漢雙手呈上去一張名片,“那我就不打擾了,有緣再見。”
“嗯。”“地中海”把那張名片放進褲兜裏,提著包子豆漿上樓了。
他把包子餡分給了妞妞和蹦蹦,自己用手撕著包子皮,一口一口吃著。
今天的包子沒什麼滋味,“地中海”坐在沙發上,看著陽台上嬉鬧的兩個小東西,手裏的包子皮被他捏成了硬硬的一團。
環顧四周,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其實也不算家徒四壁,畢竟地上沙發上到處亂扔的東西和倆個小家夥竄來竄去的身影,證明這個家還是熱鬧的。
“地中海”把手中已經捏成一團的包子皮一點一點地撕碎順著破舊的沙發丟下去,蹦蹦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嗅嗅包子皮,打了個噴嚏,搖著尾巴走開了。
連隻狗也知道包子餡好吃,包子皮難吃。
“地中海”在沙發上側過身子,看著陽台上的晃動的陽光,似乎很溫暖。
不過他這個房子,不知道因為朝向的原因還是怎麼樣,室內外的溫差很大,外麵溫暖和煦,室內則陰暗潮濕。一股黴味彌漫著,越來越濃,永遠也不會消退。
大概除了這個屋子裏的他們三個,其餘任何人都受不了在這樣的房間裏生活。
兩個小家夥鬧騰完了,開始消停了,蹦蹦趴在地麵上,把腦袋也體貼在地麵,眯著的眼睛微微顫動。妞妞則靠著蹦蹦的背,舔著自己的前爪給自己洗臉
兩個小動物鬧來鬧去,有時候也會憤怒到彼此厭惡,大打出手,可是大部分時間,它們還是彼此喜歡的,或者說是彼此依賴的,比如這個時候,兩個小東西這樣子靠在一起曬太陽,不是很暖心嗎?
“地中海”的嘴角勾出一絲笑意,然後一種酸澀在他心中蔓延開來。
先是小小的一點,聚集在心髒的中心位置,然後隨著心髒的跳動一點一點輸送到全身各個細胞中,直到細胞越脹越大,忽地幹癟下來,整個身體都開始浸泡在那種酸楚之中了。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無力,還有一點難受。
“媽的,有病。”“地中海”撩了撩從頭皮上掉下來的,貼在額頭上的一縷油膩膩的頭發,低低罵了一句。
他自己都不知道再罵些什麼,為什麼要罵。可能是他不喜歡那種感覺,像是一種被打敗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