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那幫人果然來了。
二話不說,把“地中海”的東西全清理了出來,“地中海”寧死不屈,結果被暴打一頓,忙哭天搶地的連連求饒。最後隻得帶著能帶的幾件行李,還有妞妞和蹦蹦離開了家。
幸好他還留了一手,還有十萬塊錢在銀行裏存著。
萬般無奈的“地中海”給女兒打了個電話,把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描述了一遍,當然略掉了自己還有十萬塊錢的這一段。
“我也沒有辦法。”這是女兒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地中海”摔下電話,在心裏從頭到腳罵了一遍。不過他也明白,女兒隻是一個學生,她也是真的沒辦法。
“地中海”找了個小房子住了下來,心裏盤算著怎麼把自己的房子奪回來。
他問了很多人,大家都說這事情不好搞,對方手續齊全,文件上又有他的親筆簽字,不好辦。
也不敢報警,因為叫華子的胖男人說,投資虧了,搞不好,對方還得給自己要二十來萬的錢,這就麻煩了。
“地中海”心裏萬念俱灰,不吃不喝,妥妥地死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饑餓的感受,還是戰勝了絕望的心境,把他從無望的邊緣,拉回了亂糟糟的煙火人間。
“地中海”去小賣部買了兩包麵包啃著,不足八平方的小屋,一個人,一隻貓,一條狗,一堆行李,顯得特別擁擠。
妞妞和蹦蹦也好像感覺到,日子有些難過了,無精打采,有些憂鬱地圍在“地中海”的身邊。
“地中海”用手撕著麵包,看著他的小夥伴兒們,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大半輩子 ,到頭來能貼心的隻剩下了一條狗,和一隻貓。
原來,他還是把生活過成了一個笑話。
安安靜靜地過了幾天,沒有心思去想房子,沒有心思去想酒肉,沒有心思去想肉欲,每天和蹦蹦妞妞一起發發呆,看他們嬉鬧,“地中海”的心裏慢慢平靜了下來。
就像海風推著海浪,慢慢湧了上來,一下一下溫柔地撫平了沙灘上的痕跡。
海浪是被迫的,可是留下的安靜卻是實實在在的。
來時慢慢,退時無聲,不急不躁,不嘈不雜。
“地中海”開始反思自己過往的大半輩子,坐在吱吱呀呀的單人小鐵床上,小小的窗口是一方純粹的藍天,他忽然覺得單純比糜爛珍貴,簡單比複雜難求。
房子還是要爭,日子更要平心氣和地過下去。
“地中海”又開始幹起了雜工,賣力一點,每天能賺個百十塊,幾個人吃吃喝喝也相當寬裕了。
如果房子要不回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這樣平平靜靜過下去,再熬幾年,多攢一些養老錢,一生也就這樣了。
可是,生活很少隨人願,尤其是“地中海”的生活。
這天放工之後,“地中海”提著給蹦蹦和妞妞打包的一點碎肉,彎著腰,慢慢朝家裏走去。
今天幹活時間長,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走到巷子口的時候,遠遠的就有一黑影走了過啦,步子很慢,看樣子也不像是周圍住的人。
“地中海”自己走自己的,不看也不理會那個人。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冷不丁的一陣寒意襲來,“地中海”猛然被撞擊了一下,左肩膀生生的悶疼。
“你……”剛想吆喝幾句,就被打斷了話。
“快了。”男人的話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一股寒風,然後幾步錯開,融進了黑夜裏。
看不清樣子,通身黑色,鴨舌帽壓得很低。
他的步子開始加快,隻是十幾秒鍾,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地中海”在原地站定了一會兒,罵了句,“神經病。”繼續背著手走了。
回到家,把碎肉分給妞妞和蹦蹦,又和它們逗趣了一會兒,地中海就上床睡了。
夜裏的時候,電話響了,“地中海”嚇了一跳,他的電話本來就很少人打,尤其是投資和房子的事情過去時候,他的那個黑色的老人機就淪為了鍾表,除了看時間,就沒什麼用處了。
“地中海”直起了身子,伸手拿起了手機,電話號碼很奇怪,是一串很長的數字,看上去不像是什麼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