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寒冬難熬(1 / 2)

冬,四時盡也。

這一年又要過去了,時光如水匆匆而流不回頭,春的萌動,夏的活潑,秋的靈動,到冬天就戛然而止了。一切柔韌的東西都變得硬脆,仿佛一落地,就碎成了一片。

所謂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冬天的確是個讓人感覺閑適的季節。腳步不在匆忙,思維也不由得放緩,所有的忙碌都暫時告一段落,未來又不用急著出發,該是安靜又享受的季節了。

一家人圍著火爐飯菜,歡聲笑語,其樂融融,說著舊時光和老故事,裹著大棉被,看窗外的大雪紛飛,這樣一種最平凡的生活,忽然城了一種奢望,遙遠又模糊,成了心裏隱隱的痛和溫柔的期待。

腳步越來越遠,心卻越來越沒歸宿了,這成了現代人的通病,尤其是城市裏終日奔波的年輕人。

十一月底了,北方的這個時候,已經是天寒地凍了。北風蕭蕭,割得人的臉生疼生疼的。大街上的人,裹得厚厚的,像個木偶,目光漠然,朝著不同的方向,慢慢散去。

今冬是個寒冬,天氣似乎要比往年冷了不少。

可是,倘若沒有下雪,就不能說算是冬天,今年的雪,到底能不能下下來呢?

再說房間裏的四個人,一個更比一個沉悶,整個屋子沒有一點生氣,更別說是溫暖了。

晚上七點多,張楠一個人窩在沙發裏。可能是哪裏的窗戶沒有關好,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風聲,如鬼哭狼嚎一般,讓人心煩意亂。

陽台上晾著幾件衣服,隨風飄搖,由於是自然晾幹,沒有經過洗衣機脫水,在冷空氣裏凝固成幹巴巴的樣子,像一個古怪可怖的人形,晃晃動動。

電視裏正播著新聞聯播,全國各地一片祥和,科技碩果累累,人民安居樂業,張楠一點也沒有聽進去,他有點心煩意亂。

劉叔拄著拐杖出來了,他上了個廁所,就又駕著拐杖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劉叔,”張楠叫了一聲,拍了拍沙發,想找個人聊天。

劉叔也沒有說什麼,駕著拐杖,慢慢地移動了過來,他的步子有點虛,微微喘著氣,張楠能聽到他喉嚨眼裏的沙沙聲,劉叔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劉叔清了清嗓子,折騰了一陣子,那口老痰到底是沒有咳出來,卡在喉嚨眼裏,倔強地抗議著。

劉叔也不再管它,深深地出了一口氣,重新陷進了沙發裏,那一口氣,完全是老年人的模樣。

張楠看了一眼劉叔,暗暗歎了口氣,以前劉叔雖然殘疾,身體不方便,但是卻是精神好的很,現在這個樣子,讓張楠從心底裏小小吃了一驚。

劉叔形容枯槁,套在肥大的衣服裏,讓他整個人又顯得清瘦了幾分,眼窩深陷,眼睛渾濁,沒有一點光彩,就連之前那個明晃晃的頭頂,也灰敗起來,滿嘴胡渣,都是花白的顏色,每喘一口氣,都有一種類似腐敗的氣息悠悠而出,慢慢充斥著這個密閉又冰冷的屋子,讓人越來越覺得不舒服。

這讓張楠感受到了一股人之將至的氣息,不由得心裏發寒。

張楠驚異這還是一個多月前眉飛色舞地和自己吹噓自己年輕時候多牛逼,興致勃勃地對著電視上的女人品頭論足的那個人嗎?

“唉,”張楠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目光又落在劉叔的身上,“劉叔,我看你最近身子不大好啊。”

“上了年紀了,各種毛病都來了,”劉叔也歎了口氣,“年輕時候不把自己當人看,等老了啊,可有自己好受的看,我就是個教訓。你們還年輕,得多多注意。”

“我看你整天疲勞的很,一定是哪裏出了毛病,人啊,出了問題就要馬上解決,不能拖,拖著拖著就垮了。”張楠的聲音慢慢變低,憐憫中帶著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