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田小鳳和徐東冷戰了整整一天,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
從徐東回來,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講,各幹其事,誰也沒有理誰,仿佛對方不存在一樣,這是一種頗為奇怪的感覺。
田小鳳的心猶如沉入海底的石頭,即使是大風巨浪,也無法觸動她一絲一毫。
母親這個角色讓女人成熟,懂得幸福,學會惜福,有了擔當,從一朵嬌嫩的小花,變成了一棵堅韌的大樹,有了鎧甲,也有了軟肋。
她恨不能用自己的身體去承接所有的風吹雨打,隻求孩子能平安長大。隻是這個小小的祈願,都變成了奢侈。
“這孩子可能是腦子裏有問題,腦子裏有問題,腦子裏有問題,腦子裏有問題……”這一句話就像是緊箍咒一樣一遍又一邊地在田小鳳的腦子裏盤旋飛轉,攪擾得她痛苦不堪。
整個世界晦暗無比邊,無論她怎麼掙紮都靠不到岸,情急之下,手裏的包子掉落下來,濺了她一身的粥,田小鳳掩麵抽泣,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滑落。
“媽媽不哭,浩浩乖乖,浩浩吃飯。”懂事的浩浩還以為是自己的貪玩讓媽媽生氣了,趕緊把手裏的恐龍卡片壓在了屁股底下,兩隻小手捧起麵前的塑料碗,一口氣喝下了大半碗的粥,“浩浩今天要喝兩碗粥 ,還要吃一個大包子,媽媽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浩浩以為這樣能讓媽媽開心,哪知道田小鳳聽到浩浩的這些話,心裏的無奈和悲痛即刻猶如決了堤的洪水,瞬間奔湧而出,她一把拉過孩子,擁在懷裏,嗚咽不止。
徐東本就心煩意亂,沒有胃口吃飯,又被這母子倆的哭搞的心情低到了極點,摔下筷子,走出了門。
田小鳳想叫住他,浩浩的事情必須要和徐東談談了,可是望著徐東的背影,她忽然覺得很陌生,他就像是一個和自己毫無瓜葛的人一樣,這一刻,田小鳳的心沉落到了極點,嘴巴張了幾下,終於還是沒有喊出聲來。
有些東西,好像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浩浩乖,剛剛媽媽的眼睛裏飛來一隻小蟲子,現在好了。”田小鳳擠出一絲笑意,溫柔地撫摸孩子毛茸茸的腦袋。
浩浩用兩隻小手,板過媽媽的臉,呼呼了幾口氣,“現在好了嗎?”
“好了。”田小鳳微笑,她不敢哭也不能哭了。
浩浩安心地在一邊吃包子,他為幫媽媽吹走了小蟲子而驕傲。
田小鳳收拾了東西,坐在椅子上,邊繡十字繡,邊考慮著怎麼去醫院給浩浩檢查一下身子,一想到浩浩可能得的病,田小鳳就有一種活不下去的感覺,還要考慮到資金,浩浩的提問,以及他們承擔的後果,無望。
田小鳳的生活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煩躁的很,一會兒功夫,指頭肚被針刺了幾下,也無心再繡了。
扭臉一看,浩浩不見了,田小鳳現在的心敏感得很,一會兒不見兒子就心慌慌。放下手裏的活,鑽進裏屋,沒有。又跑到外麵,還是沒有!
田小鳳正要大喊,看見十幾米之外的巷子口裏有三個人影,一個穿米色長羽絨服的女人,旁邊蹲著兩個小孩,大的約莫有十二三歲,長得白白胖胖,小的可不是自己家的浩浩嗎?
田小鳳趕緊跑過去,人販子偷小孩的事情她也聽說過,一想到浩浩可能被人拐走,田小鳳的心裏就揪著痛。
三步並做兩步,田小鳳衝過去,把蹲著地上的浩浩抱在懷裏,“不準亂跑,我說過沒有!”
“這是你的孩子?”旁白的女人問,她語氣和善,氣質出眾,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嗯。”田小鳳點頭,意識到自己有點太過於緊張了,有點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