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癮了吧？”張楠站起身子，這就要離開，“我還有事，以後再談吧。”
“天色已經不早了，不如談完，結束這一天，你趕時間做其他的事情嗎？”宋鍾馗表麵客氣，手上已經拉住了張楠的衣袖，力度不小，看來是沒打算放張楠走。
“行行行，”張楠甩開宋鍾馗的手，“今天就把事情說個明白，省的你總懷疑我，你說吧，黃小可她怎麼了？”
“黃小可的死因基本上和李正太是一樣的，很容易讓人以為是一個人做的，其實不然，這一點，可以從他們身上的奇怪的抓痕上看出來。李正太身上的抓痕隻存在於裸露的皮膚上，抓痕較淺，像是故意為了造成某種形態而草草地抓了幾下，而黃小可身上的抓痕卻是布滿全身，抓痕很深，特別是麵部，幾乎無法辨別容貌，而且，衣服被扒光了，整個屍體呈現醜陋的樣貌，凶手似是和黃小可有什麼仇怨，至於是什麼仇怨，我就不得而知了。”
“凶手不是一個人，那就必須是我和陳小柔了？”張楠覺得很可笑。
宋鍾馗也笑笑，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照片，“別急，你先看看這個。”
張楠接過照片，一張一張翻閱，照片上是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手裏提著一個暖瓶大小的罐子，下一張，男人手裏的罐子不見了，卻多出來一個紙箱，抱在胸前，畫質不是很清晰，也一直沒有看見男人的容貌。
“這是什麼？幾張模模糊糊的照片拿給我看幹什麼？”張楠把照片丟在一旁，賭氣站起來，“馗哥，我實在是不理解你為什麼一直揪著我不放，剛咱不都已經講明白了，這事哪一件都和陳小柔脫不了關係。”
“這人手裏提的是害死冷姨的那罐幹冰吧？怕被發現，在半路的時候，改用了紙箱裝上。調查監控，是我偶然想到的方法，其實是沒報多大希望的，也幸好有這方麵工作的朋友，還真是沒想到，被我給找到了，”宋鍾馗說著，把口袋裏的最後一張照片放進張楠的手裏。
張楠接過照片，看了幾眼，臉色變了幾變，終於暗淡下來，垂著腦袋，手裏的照片被他捏出一個褶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他沒有說一句話。
照片上的人在公交車上，人很多，他的帽子被擠掉，露出一張臉，如果張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那麼這個人必然是他自己，毫無疑問，張楠已經明白，再狡辯下去也毫無意義，隻是盯著地上的照片愣神。
“這就是天意，注定的。”宋鍾馗開口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張楠搖頭。
“黃小可暴屍客廳的時候，我正好在工地上工作，陳平出事的時候，我們那麼巧在大街上遇見，你拉著我去喝酒，該不會是在拖時間吧？還有，威脅程傑的那個人也是你吧？他告訴我，他一直沒看到那個男人的麵容，隻聞到了那人身上的酒味，巧的是，我們那天在樓梯口撞見，我也聞到你身上的酒味，日期和時間點完全吻合，這一切都不是巧合吧？”
“你說的沒錯，事到如今，我狡辯也沒有意義了，我都認了，是我做的。”張楠抬起頭，眼神裏是無法形容的無力感，破敗，毀滅，幽暗，絕望，憤怒，全都在他眼眶裏彙聚，慢慢地形成一個漩渦，仿佛把他的整個靈魂都攪了進去，最後隻留一下一片虛無的空洞。
這一刻，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失去了什麼。
碰！一聲悶響，張楠的身體被人猛地提起，頭往後撞在牆上，鮮血把背後潔白的牆壁上拉出一道醒目的痕跡。
“你瘋了吧！你他媽是人嗎！他們，他們都是死在你的手上的！”一想平靜沉著宋鍾馗此刻猶如一頭發了瘋的野獸，一手揪著張楠的頭發，以後揪住他的衣領，狠狠地往牆上撞了幾下！“啊！為什麼殺人！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兄弟姐妹！他們的親人有多悲痛你知道嗎！你去死！你這種人活該千刀萬剮！”宋鍾馗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抱著張楠的頭一個勁兒地往牆上撞！如果沒有人製止，張楠很可能會這樣死去！
張楠頭破血流，鮮血順著額頭和耳後的位置，漸漸淌了滿臉，他吃力咧開嘴笑了一下，鮮血和進嘴裏再順著嘴唇留下，眼睛深邃無神，說不出的恐怖，他沒有反抗，任由著宋鍾馗在這自己身上發泄，內心深處的悲傷，化解了頭上的鈍痛，恍惚間，他在血淚朦朧中，看見了那張臉，這一刻張楠無神的眼睛裏忽然冒出一陣熊熊燃燒的烈火，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倒宋鍾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