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這句話鑽進田芳的耳朵裏,像是當頭一盆冷水,讓她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田芳猛地一怔,才覺察出自己正貓著腰趴在門框上,活脫脫的一副偷窺狂的樣子,感覺有點丟臉。
對呀,她在幹什麼?田芳雙手抓著腦袋,驚異地望著阿晴,像是要從她那裏討出個說法來。
阿晴扭臉盯著田芳,同樣的驚異,“田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你有話對我講嗎?”
“哦,對呀,該睡覺了,該睡覺了,”田芳整理好自己的姿態和表情,“阿晴姐,你最近怎麼總是回來這麼晚?”田芳立在門前,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哦,最近忙,不光是舞蹈培訓室裏麵的事情,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都需要我來解決,怎麼了,你找我有事情嗎?”阿晴這才完全轉過身子正對這田芳,語氣輕柔,掛著慣常有的笑容。
田芳瞥見阿晴手裏的一朵小白花,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怪異的寒光,心裏動了一下,慢慢搖頭,“沒事。”
阿晴上前幾步,把手搭在田芳的肩膀上,幫她理了理淩亂的頭發,“那就快去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情不用急,別想那麼多,容易失眠。”
田芳退後幾步,掛著不自然的微笑,轉身慢慢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阿晴目送田芳,直到看見田芳走進臥室,掩上了門,這才也退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房門關上,那光亮如同惡魔收回了尾巴,蜷縮了起來。
壓抑,並且不自然。田芳躲在被窩裏,怎麼都睡不著,她極力想找到窺視她的那雙眼睛,天花板上 ,地板上,床下,抽屜裏 ,可是無論哪裏,都找不到。
眼前明了又暗,田芳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眨了眼,還是那雙眼睛眨了眨,屏住呼吸,她好像聽見了某種聲音,一種類似與呼吸的聲音,低沉冗長,冰冷又模糊,從房間的各個角散發出來,桌子,床,地板,牆壁,好像都在呼吸……
和她自己的呼吸融合在一起,田芳慢慢閉上了眼睛,在一片模糊的呼吸的包圍中,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中田芳看見了一個人,確切地說,不是看見,而是感覺到了一個人,那人距離她很近,但是田芳完全看不清對方的樣子,隻是一片模糊的白光,和深長的呼吸,她距離自己很近,田芳甚至還能感覺到那種呼吸帶著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龐上。
溫熱又寒氣逼人。
這種感覺太過於逼真,以至於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田芳已經記不清那到底是一個夢,還是真實的情景。
田芳沒有出門,世界到處都充滿危險,她可不會蠢到讓他們得了逞,拉開一條縫,從門縫裏窺視出去,阿晴一大早就出門了,白天的時間裏,這個屋子一整天都是安靜無聲的,那些呼吸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整個白天都躲在屋子裏和那雙看不見的眼睛對峙著,大腦時刻緊繃,稍微有一點閃失,就有可能丟了性命!這種緊繃感和危機感,讓田芳覺得自己在真真切切地活著,而不是像以往那樣,隻是一個人肉機器。
恐懼中帶著希望,她甚至覺得隻要她能抓住那雙眼睛,就能徹底地複活了!
這一天,田芳沒有遇見什麼讓她心驚膽顫的事情。
夜裏十點鍾的時候,門被推來了,阿晴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屋裏,田芳沒有開燈,從門縫兒裏朝外觀察,說不出為何,也不知道是哪天開始,田芳開始對這個她最信任的人產生了戒備,她從一開始進門就似乎覺察出了某種異樣,這個阿晴老師,並不是一個一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