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航和兩個同學跟著老師在實驗室做實驗,其餘兩個同學一般在八點多就走了 ,陳航往往會留下來一直做到將近十一點才肯離開。
這樣的話,他回到宿舍的時候,基本上就已經熄燈了,能很好避免和幾個舍友的相處時間。
他變得越來越孤僻,能不講的話,他都懶得開口,能不見的人,最好能躲開。
陳航有時也會回到阿晴的住處,隻是在去之前,阿晴要求他必須提前告訴自己,大部分時間,她都會以各種借口拒絕陳航的請求。
當然有時候,她也會同意,不過總是在晚上的時候,她才允許陳航來看她,甚至有的時候還會主動打電話問陳航要不要去她那裏,這個時候,陳航就會覺得春暖花開,心中的陰霾魔法般隱匿,要多幸福就會有多幸福。
陳航一直覺得阿晴的舍友,那個好像叫芳芳的胖胖的姑娘,似乎有什麼心事一般,因為,他每次去阿晴家裏,都會注意到,那個姑娘的房門裂開一道縫兒,從縫隙裏露出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盯得他頭皮發麻。
他甚至覺得那雙眼睛長在了自己的後背,冰冷黏膩,想起來就覺得瘮得慌。
阿晴說芳芳是受了刺激才導致有些神經異常,讓陳航不必在意。陳航也提及,要找芳芳聊聊,希望能稍微疏通一下她的情緒,畢竟和那樣的一個人同處一室,難免會覺得不舒服。
阿晴每次都不讓他插手,說他會越幫越忙,陳航想也是,人的感情如此複雜,他自己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又怎麼能勸得了別人?所以每次去阿晴那裏,陳航都特別留心,悄摸的,盡量避著芳芳,偶爾罩麵,也默不作聲。
盡管阿晴告訴陳航芳芳已經在配合醫生做些康複訓練了,可是,陳航還是感覺到,芳芳的生命值在快速消耗,就像擺在桌子上的沙漏,每分每秒,都在流逝。
他甚至還做過一個夢,夢見他去阿晴家裏,那扇門依舊裂開一道縫兒,縫隙裏依舊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他朝那雙眼睛走去,伸手,緩緩推門,那雙眼睛漂浮在空中,隻有一雙眼睛,陳航撥開那雙眼睛走進屋子,他看見芳芳懸浮在空中,張開雙臂 ,整個身子就像被衣撐架著,明明是很肥胖的身子,卻顯得輕飄飄的,風箏一般。
陳航並沒有感覺害怕,他伸出一隻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懸浮在空中的人,衣撐一樣的芳芳就像一個被紮破了的地球,噗的一聲飛到天花板,然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脆響脆響的,就像是從天而降的西瓜,一地的稀巴爛。
粘稠的鮮血,像蛇吐著鮮紅的信子,慢慢蔓延到陳航的腳邊,雙腿猶如灌滿了鉛,移不動,他就一直盯著地上的鮮血,看那殷紅順著褲管一點一點向上暈染。
從學校實驗室回來,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陳航經常會想到這個夢,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周身沉重,抬頭望了一眼宿舍樓,燈火通明,那種沉重感便又增加了幾分。
田芳會不會真的像一個西瓜一樣從高處摔下來?那將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景?陳航仰頭,盯著樹梢圓圓的月亮,嘴角勾出 一絲詭異的微笑。
周圍瞬間暗了下來,熄燈了。
陳航思緒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打斷,意識到自己臉上的表情的時候,陳航的心猛然墜落一下,他為什麼要笑?
從一樓上到四樓,一路上鬧哄哄的,陳航厭倦了這種熱鬧,覺得心煩意亂。
這已經是第幾次遭到阿晴的拒絕了?
宿舍門外能聽到幾個舍友聊天的聲音,吹吹牛逼,罵罵輔導員,再流著口水議論那個女生胸大,那個女生屁股翹之類的話題,無聊透頂!陳航鄙視地輕哼了一聲。
“分了唄,天崖何處無芳草。”這是老四的聲音,他已經和女朋友同居了好久了,怎麼回來了?分手了?分的好!
你在想些什麼!陳航感覺頭疼的厲害,一些陰暗的想法總是隨時隨地無孔不入!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推開門的時候,大家正聊的起勁兒,陳航走進宿舍,聊天聲戛然而止,有人咳嗽,有人默不作聲,還有人開始翻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