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銘先審問第一間屋的精瘦漢子。
她坐在屏風後,吩咐流年給精神恍惚的漢子送了杯水,道:“左相賞你的。”
漢子努力睜大眼睛看向屏風,見屏風上影影綽綽映出左相的影像,忙道:“屬下謝相爺。”
梁心銘嘴角一彎——
果然是左相的人。
她朝趙子儀點點頭。
趙子儀便輕哼一聲,含糊問道:“人殺了?”
漢子忙道:“屬下沒得手,請相爺恕罪。屬下……”到這他蹙眉,凝神回憶:他一進莊子就莫名其妙地暈倒了,醒來後……好像在一間很亮的屋子,然後……
沒有然後了!
他用力甩甩頭,再左右打量,努力想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要怎麼跟左相回話。
梁心銘見他這樣,起身就走。
這人熬的火候還不夠,再問下去不但問不出口供,反而會使他清醒。他心生了警惕和防備,下次再想讓他上當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她當機立斷終止審訊。
另外兩人精神也還好,梁心銘連進去都不必了,站在廊下對趙子儀道:“每間屋子再加十盞燈,每隔一個時辰就換人看守,不許他們眯一下眼。”
趙子儀道:“是。什麼時候再審?”
梁心銘道:“等今晚再。”
她覺得有些冷,牽著鬥篷的兩邊往胸前攏了攏,想著得回去補個覺,大半夜起身實在不好受。
趙子儀把她上下一打量,見她縮著脖子,便關切道:“既這樣,請奶奶回去歇息吧,外麵寒氣重,別受了寒。”轉身又低聲吩咐流年道:“心伺候奶奶。”
流年忙道:“是。”
跟著掩口打了個哈氣。
下半夜起來,她都受不了,何況奶奶懷著身子,當然更受不了,都是左相那老東西害的!
趙子儀送她們進去,才轉身。
次日,梁心銘起得晚了。這她沒出門,在家裏整理在水一方的經營章程,絲毫不知道外麵關於她的流言已經滿飛了,快黑時,趙子儀也得到了消息。
蔣狂風兄弟因為妹妹綠風在梁心銘身邊做事,自然對梁心銘的消息比較關注,市井流言剛起,他們便知道了,又氣又怕。氣的是那些人滿嘴胡謅,梁大人怎麼可能是女人呢?怕的是梁心銘真失蹤了?那綠風怎樣了?
兄弟幾個私下嘀咕,被趙子儀聽見了。
趙子儀剛要去回稟梁心銘,忠義侯也派人給梁心銘送信來,要她心謹慎,最近不要出門,暗中有人在針對她,皇上很是震怒,正下令徹查此事。
梁心銘聽後,略一沉吟便明白了:怕是左相想過來了,知道她還活著,所以狗急跳牆了。
趙子儀道:“左端陽怎會知道大人活著?”
梁心銘反問道:“那你,外麵流言傳梁心銘失蹤其實是金蟬脫殼,有什麼用意?”
趙子儀遲疑道:“逼大人現身?”
梁心銘點頭道:“正是!”
又道:“若隻是這一件事,本官還不會懷疑他,然他接連出了幾招,招招掐住本官命脈,本官想不懷疑他都難。除了左端陽,這京城誰還有這手段?有本事的也不是沒有,如蘇相,可是蘇相與本官無冤無仇。更巧的是,這流言興起的時間恰在昨日去黃家莊子殺人滅口的凶犯落網後。隻有左相,才會絕本官後路、置本官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