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開始,每到吃飯時,惠娘就會表演幹嘔;吃一飽後,轉身用手指往喉嚨裏摳,將吃下去的再吐出來,然後再吃,折騰的姑娘們擔心死了。
朝雲跟大人一樣,晨昏定省,白和惠娘同乘一輛馬車,噓寒問暖、吩咐丫鬟們做這做那,儼然當家理事一般,蘇莫琳和王曉雪都插不上手。
朝雲也不是亂操心的,她很細心的,認真觀察和記錄惠娘的飲食和睡眠情況:吃什麼容易吐,什麼不容易吐;在什麼時間段容易吐;穿衣冷暖、行路快慢的影響等等,然後告訴歡喜和東方傾墨,謹慎調理。
麵對女兒的體貼和懂事,惠娘有些傻眼——她的嘔吐都是她隨心所欲控製的,重在吐給人看。為免女兒擔心,她不敢隨便亂吐了,挑了些自己愛吃的,吃了便不吐,哄得朝雲高興不已,愈加勤勉地照顧她。
再王亨,分別給父親王諫和二叔王誠各寫了密信,通過飛鴿傳書放了出去。給王諫的密信當然是要他對付左端陽,並傾起王家在士林中的影響力,對左端陽攻擊梁心銘的陰謀進行反擊。給王誠的信則是要他對付左秋生,王誠在奉州任布政使,左秋生正是他下轄的知府。左秋生那個性子和能力,想揪他尾巴太容易了,他不過仗著左相的庇護才能走到今,換一個沒靠山的早被人參倒了。
“老匹夫,你想害本官妻兒,本官先弄死你兒子!”他徹夜不眠,窮盡智謀對付左端陽。
偶爾停下思謀,他心思便會立即轉到梁心銘身上,想象她穿著官服、挺著大肚子……他不由打了個寒顫,又是笑又是得意,寵溺地低語:“膽子太大了!”再在腦海中將孕婦畫麵轉換成女子裝束,頓時就癡住了。
“馨兒!”他喃喃地叫她。
仿佛,將她擁在了懷裏。
抱得緊緊的,滿滿一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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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王諫已經和左相暗中交上手了。
左相才命人挑起話題,在文人圈中抨擊梁心銘女扮男裝、金蟬脫殼、欺君罔上、不可與玄武女將軍相提並論等等,他便動用王家全部勢力展開反擊。
王諫認定是左相在背後操縱,根據是王亨彈劾了左相,左相當然不能忍,隔了這些才出手,是在謀劃準備。根本沒想到黃家莊子出了事,更是做夢也沒想到誠王那樁公案上,因為誠王和當今皇上都是左相的學生,不論誰登基,左相都是帝師,有什麼理由謀害誠王呢?
他在心中對左端陽冷笑道:“以為你做了宰相,便能煽動下士子了?不過是暴發新戶而已。今本官就讓你瞧瞧,什麼是書香門第、世家大族!”
一時間,王家的世交親友、弟子門生等,凡是在士林中有些影響力的文人墨客都紛紛出麵,斥責那些中傷梁心銘的人。王諫並非要他們為梁心銘女扮男裝的罪名開脫,他不會這麼莽撞,操控下士子這樣的把柄,他是不會留給人的,那些人也未必肯聽他的操控。他隻是利用他們,將辯駁的風向導向對梁心銘有利的一麵。
他隻抓住兩點:
其一,梁心銘屢次剿殺反賊,這起謠言定是反賊攻訐她,因而攻擊梁心銘的人,都有可能受反賊指使。——此話一出,還有誰敢開口?捂住嘴還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