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到這一步,梁心銘還有個疑點:其一,誠王喜歡的是黃二姑娘,為何約黃大姑娘?
她吩咐帶張世子妃上來。
趙子儀忙令人帶黃明下去,一麵輕聲問梁心銘:“大人可覺得累?要不先回去睡一會,明早再審?”
梁心銘堅定道:“要速戰速決!”
龍隱衛急出去帶人。
少時,張世子妃被引上堂,她身份不一般,在案情未明前,梁心銘為她設了座位,一麵請她坐下話,一麵不動聲色地打量她:麵色青白憔悴、氣質柔弱纖纖,仔細看眉眼,依稀可辨出昔日的風采,是個絕色美人。
張世子妃也在打量梁心銘。
她堂堂郡王世子妃,雖然被張伯遠厭棄,但那隻是私下裏的境遇,深夜被皇上的龍隱衛帶走,這在玄武王府可是從未有過的事,連王妃都被驚動了。
她原以為會被帶進皇宮,或者刑部,誰知卻被帶到市井民宅,見到的又是這樣一位年輕俊美的官員。
這人是什麼身份?
她輕聲問:“敢問大人是?”
梁心銘道:“本官京都知府梁心銘。”
張世子妃神情一愕——這就是常被丫鬟們悄悄議論、私心傾慕的狀元郎梁心銘?她不得不承認:梁心銘比張伯遠當年,並不遜色,難怪讓少女傾心。
梁心銘深深地看著她。
張世子妃忽然驚醒:都這時候了,自己竟然還在將對方和張伯遠相比,竟忽略了自身的處境。梁心銘自稱是京都知府,夤夜傳喚她,肯定為了誠王一案。這也是她心裏有鬼,前日又收到梁心銘送的白玉蘭和書信,因此一下子便想到那件事上,也明白了被傳喚的緣故。
梁心銘沒像前兩次那樣,端著威儀審問,而是放鬆了神態,隨意和張世子妃拉起家常來。
她道:“夤夜請世子妃前來,多有打擾。”
張世子妃強笑道:“無妨。想必大人有要緊事。”
梁心銘目光在她臉上打轉,望了一番才道:“本官觀世子妃麵色不太好,是否玉體欠佳?”
張世子妃道:“勞大人動問,我自來體弱。”
梁心銘見她言語很謹慎,不肯多一句,不由輕笑,道:“本官曾聽聞:女人的幸福全寫在臉上。世子妃身體柔弱,卻不失麗質生,隻是這眉宇間凝結了千種閑愁、萬般哀怨,還有不甘,想是不得世子憐愛之故。”
張氏子妃本端著世子妃的氣度,誰料梁心銘竟戳破她的偽裝,不由神情僵硬,很是難堪。
梁心銘道:“碌碌紅塵,世人皆苦。得不到所愛是常有的事,但被所愛的人怨恨則太痛苦了。張世子對誠王之死耿耿於懷,世子妃就不想幫他查明真相,解了他這個心結?即便不能令世子回心轉意,至少不讓他再恨你。”
張世子妃撐不住,淚如雨下。
因泣道:“大人想問什麼,請問吧,但凡我知道的,必定都會告訴大人,隻求大人查明真相。”
梁心銘道:“好!請問世子妃:當日你是如何想到誆騙張世子出來跟你見麵的?還是有什麼人教的你?”
張世子妃怔怔問:“大人如何知道有人教我?”
梁心銘道:“本官不知道,所以問你。”
她審黃明和審世子妃采用了不同的策略。
黃明完全是無辜的,得知黃家替左相背了多年黑鍋,悲憤之下一心想要掀掉這個黑鍋。然左相位高權重,他若不出實情,幫助梁心銘還原當年真相,僅憑殺手譚方的證詞,不足以扳倒左相。梁心銘先告訴他左相是幕後主使,是給他希望,並讓他屈服於這個希望,出實情。
而張世子妃心中有鬼,若得知左相是幕後主使,在招供時定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部分,而隱瞞對自己不利的部分。所以,梁心銘隻害誠王的另有其人,卻不是誰。世子妃若想求得張伯遠的原諒,必須將所有事和盤托出,助梁心銘查明真相,揪出幕後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