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鳳祥回道:“是吳繁的父親。吳繁就是夥同孟家母女陷害王大奶奶林馨兒的人,也是唯一看見林馨兒被猛虎吞噬的目擊證人。據吳子奎,吳繁送他去流放時,曾告訴他親眼看見老虎將林馨兒從山洞裏拖出來吃了,可是徽州解元梁心銘卻很像林馨兒,讓他不安。吳繁懷疑林馨兒沒死,計劃要揭露梁心銘。若梁心銘欺君是真,王家肯定會受牽連。王家倒了,吳繁便能想辦法找人救父親還鄉。吳子奎便在流放地等兒子,卻等來了兒子被判死罪的消息。吳子奎便以為,梁心銘定是男人,所以吳繁才會獲罪。”
到這他停了下來。
金尚書激動叫道:“可是,梁大人是女人,就是王大奶奶、林馨兒!那老虎吃的是誰?”
衛鳳祥道:“苦主童世貴帶來了兩名證人,都曾看見林馨兒和童家庶女翠兒接觸過。翠兒失蹤前就躲在那片山中。”
金尚書大聲道:“皇上,臣請皇上下旨徹查梁心銘!梁心銘年紀輕輕卻行事手段狠辣,恐怕與年幼時的經曆不無關係。那老虎分明是循著她的氣味找去的,以她狡詐狠辣的心性,難免不會將翠兒推出去當替死鬼。”
金殿上忽然安靜下來。
大家都看向王諫父子翁媳。
王諫看著金尚書不語。
意外的是,王亨也沒出聲。
寂靜中,左副都禦史歐陽劍上前請命:“皇上,微臣請旨出任三司主審官,審理此案。”
衛鳳祥也上前道:“皇上,微臣也請旨參與審理此案。”他是大理寺少卿,可代替公孫羽。
最後,刑部右侍郎林平上前請旨,又向王亨和梁心銘道:“下官雖比不上王大人和梁大人才智超絕,定會公正審理。”
眨眼間,三司主審官齊了。
蘇相打圓場般輕笑道:“如此也好。真相如何,等審問明白才能定論。是罪是罰,都要給梁大人一個交代。”
崔淵道:“正是。勿枉勿縱。”
罷,殿上又靜了下來。
這次,是等皇上判決。
突如其來的出手,除了金尚書態度有些激烈外,其他人都很公正,金殿上氣氛呈現一種微妙的和諧。
靖康帝目光轉向梁心銘。
梁心銘沒感到半點和諧,自聽到“吳子奎”三個字,她便心一沉,心底竄出一股恐慌,還有憤怒,她死死地壓製著它,如同鎮壓一頭凶獸,貼上冷靜的封印。
她又有了之前在深夜曠野中被群狼環伺的感覺,一雙雙藍幽幽的狼眼貪婪地盯著她,算計著要將她撕咬成碎片,一狼吞一塊!這一次,她在劫難逃!
王亨幫不了她!
王諫幫不了她!
她隻能靠自己!
她目光溜溜一轉,環視眾人,一眼看透他們的內心。
蘇相,看似雲淡風輕,其實舉重若輕。他沒像之前那樣出頭對梁心銘指控,是他的處事原則。之前,梁心銘犯了欺君之罪,蘇相身為宰相彈劾名正言順,且他看似鬧的凶,卻是以退為進。眼下案子真相未明,他怎會輕舉妄動呢?那等於公然和王家敵對了。他隻要等結果,一擊必殺!
金尚書衝在前麵,愚蠢嗎?不,一點不愚蠢,極為果斷。奧妙全在於梁心銘剛才對他的那句話,“本官大人挪用戶部帑銀”,他被驚動了,要背水一戰!
再看歐陽劍,都察院左副都禦史,是梁心銘的下屬官。曾慶年告老後,歐陽劍原本可以升任左都禦史的,誰知皇上隨手點了梁心銘,還是兼任;右都禦史又被徽州的林鈺林給占了。今日,歐陽劍得知梁心銘竟是女人,其憤懣可想而知,堅決跟隨蘇相諫言皇上,萬萬不可赦免梁心銘。然事與願違,梁心銘不但無事,竟還留在朝堂。他正惋惜不平呢,告禦狀的來了。他怎肯錯過這個機會?甚至都等不及蘇相領頭,便跟著金尚書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