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銘入內閣的消息迅速擴散,文人士子們議論紛紛,然這次不像之前一麵倒地反對梁心銘在朝為官,有不少人替皇上辯解,皇上此舉用意深遠。
造成這現象,不外乎兩方麵:
其一,溫水煮青蛙起作用了。
梁心銘派人奇襲大巴山,摧毀了大巴山軍火研製基地;又預先籌謀,躲過反賊餘孽的瘋狂報複,都讓人不得不正視她胸有韜略,有些認可她。
其二,辯論的技巧。
讚成梁心銘入內閣的人很精明,沒有推崇梁心銘,而是推崇靖康帝,將靖康帝的尷尬處境做了深刻分析,認為必須擢升梁心銘,才能澄清“狡兔死走狗烹”的謠言。
有讚成,當然就有反對。
兩派人爭得那個激烈!
這也不必細,且梁心銘,在王亨陪同下趕往王府,一路上王亨都擁著她,讓她閉目養神。
下了馬車,隻見大門敞開,王亨一輩往下的兄弟子侄全部在大門口迎接,除了較為熟悉的王亢王充,其他人都一臉新奇地看著梁心銘——王家公主也娶過,然以二品官職、內閣閣臣身份進門的媳婦,這是頭一個。
眾人紛紛上前見禮。
梁心銘含笑道:“一家人,不必多禮。”又在王亨三兄弟的引見下,認識了族中許多人。
寒暄幾句,王充便笑嘻嘻道:“父親和老太太、三太爺還等著呢,大哥大嫂快進去吧。”
於是大家進去。
從儀門一路往裏,兩旁皆是有頭臉的執事男女仆婦,敬畏地看著梁心銘,等他夫妻走過,才肅然跟在後麵。這敬畏可不僅僅因為梁心銘的官職,而是她的手段:自她進京,從左端陽開始,朝廷權貴被她搬倒一片。跟這些官兒比,他們不過是下人,更不夠看了。將來王府內宅是梁心銘當家,誰不心行事,否則的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王亨道:“先去母親院裏。”
梁心銘點頭,得去傳皇後懿旨。
眾人便簇擁著他們去王夫人院裏。
王夫人一手一個拉著兒子和兒媳,又看向梁心銘已經出懷的腹部,嘴唇哆嗦著不出話,眼淚直往下滾。梁心銘要跪下磕頭,她急忙一把攬住,道:“別跪!你昨晚受驚,又累了這半,須得當心,別跪了。”
梁心銘堅持跪下,磕了三個頭。
王夫人忙和王亨扶起來。
母子婆媳笑幾句,便往老太太的萱瑞堂來了。
老太太坐在正中榻上,王瑾在左下首,王諫等人按長幼順序分左右排坐,太太奶奶們則在屏風後麵,隱隱聽得環佩輕響。見他夫妻進來,梁心銘腹部隆起,老太太兩眼放光,其他人也都喜氣洋洋盈塞,分外高興。
王夫人先拜見老太太。
當著兒孫,老太太沒落她臉麵,沒提聖旨一事,隻道:“快來坐下,你不是盼這盼很久了嗎。”
王夫人忙答應,在她身旁站著。
就有丫鬟捧了軟墊來,王亨和梁心銘跪下,給長輩磕頭。先給老太太磕了三個,又給王瑾磕了三個,再給王諫夫婦磕了三個。
老太太立即發話道:“好了,大致規矩不錯就行了。安泰媳婦是晚輩,要行禮將來有的是機會;眼下她身子不便,昨晚受了大驚嚇的,從地道出來又忙著救火安民,不能再折騰她了,各位叔伯長輩多擔待些吧。”
眾人還能不肯擔待?
忙都不必磕頭了。
老太太和王諫見梁心銘滿臉倦色,十分擔心,催王亨帶梁心銘回去歇息,讓丫鬟將飯菜送去德馨院,不必在這裏立規矩,有什麼話等歇過來再。
王亨求之不得,謝過長輩體恤,帶梁心銘出來,若彤橘彩等女忙上前伺候著,往德馨院去。
路上,梁心銘問若彤:“雲姑娘呢?”得知惠娘朝雲等人都安置妥了,都在補眠,才放心。
德馨院是王亨的地方,梁心銘雖初次回來,卻有歸家的感覺,很自然的身心放鬆,那眼皮就往下沉,恍惚間被王亨牽著進入溫暖的屋內,許多人笑著圍上來,伺候她淨臉、換衣,又胡亂填了些香氣四溢的湯粥,好像被人抱到床上,兩眼撐不起,陷入沉沉黑暗中。
再宮裏,皇後得了皇帝示意,傳懿旨赦免了王夫人的禁足,隨後又命人宣蘇夫人進宮。
一個時辰後,蘇夫人出宮了。
回到蘇府,蘇夫人眉梢眼角都帶笑,是那種發自心底的高興,自從蘇熙澈被罷官又帶回私生子蘇青楓以來,她第一次這麼舒心地笑,惹得蘇莫琳和姨娘們都猜測:肯定有好事,不然母親(太太)不會這樣高興。
等到上房起居間,脫了外麵禮服,換上家常衣服,淨了麵,到炕上坐下,一姨娘便捧上杏仁茶,賠笑問:“太太這麼高興,敢是有喜事?來我們也喜歡喜歡。”
蘇夫人目光一溜她們,毫不掩飾地得意道:“是有喜事——皇上賜婚,大姑娘與趙世子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