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出挑,人群中一眼就找得到的那種人。
吳桐恍惚察覺,此人有多麵性格,膽小如鼠的幽閉恐懼症患者,刻板的工作狂,還有現在,舞池裏,與性感女子貼麵辣舞的公子哥。
吳桐換了一杯酒,DJ換了一支音樂,公子哥換了一個舞伴。
她本來沒打算多看的,畢竟她對公子哥沒興趣。但是吳桐並沒有因此收回視線。她感興趣的是向佐剛換的那個舞伴。
張曼迪?
吳桐又看了幾眼。
沒錯,是她。
兩個人摟得緊,跳華爾茲,周圍有人起哄。這是私人會所,女明星也可以大膽放肆。
看了好半天吳桐突然意識到:關她什麼事?!
於是悻悻然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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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餐,逛車河,遊維多利亞港,兜風,吃宵夜……兩個孩子精力旺盛,厲仲謀全程陪同。
隻中途回了趟公司。帶緊急文件給他批閱的林建嶽,被迫陪同,萬分不明白這“初”為人父的男人心態。
明早要飛新加坡,他今晚還有工夫陪兩個孩子瘋?!
再怎麼精力旺盛,終究累了,孩子們撐不住,縮在車後座,眯著眼犯困。
“我送你們回家。”厲仲謀說著,示意司機返程。
張翰可疲累地點點頭,童童卻突然警醒,偷偷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
媽咪還沒回家……
到了自家樓下,厲仲謀抱一個,牽一個,張翰可下巴撐在厲仲謀肩上,打著哈欠望一眼吳家暗著的窗口,重又窩回來。
厲仲謀送他們到了家門外,就要道別:“回去好好睡一覺。”
眼看他連房門都不進,童童幾乎是脫口而出:“爹地!”
突然間聽到這兩個字的厲仲謀,徹底怔住。
爹地……太陌生的詞。
趁厲仲謀出神,童童趕緊想留他的方法,“……我家裏有你的照片,要不要去看?”
說著,童童忙朝張翰可使眼色。
張翰可揉揉眼睛,慌忙從厲仲謀懷中跳下地。一個拉著厲仲謀的手,一個趕緊開門。
不由分說,再拉著厲仲謀朝主臥走去。
主臥不大,被家具擠得滿滿當當,寫字台,電腦桌,衣櫃,化妝台,單人床。
厲仲謀意識到,這個簡單至極的房間,屬於那個女人。
順著童童的示意,厲仲謀在衣櫃頂層翻出一個剪貼盒。
這是別人的隱私,他本不該窺看,可還是在童童晶亮的注視下打開了盒蓋。
盒內的東西有些雜亂,最上方是一本剪報本。剪報本足有一厘米厚,厲仲謀翻開第一頁,一愣。
那是一張配了文字的圖片。“香港厲氏華爾街掛牌上市,總裁厲仲謀蒞臨。”八年還是九年前的新聞了,圖片中,二十歲出頭的他,意氣風發,鋒芒畢現。
厲仲謀的手有些機械地翻到第二頁。
還是他。
第三頁,第四頁,第五頁……不知翻到了第幾頁,報紙上剪下的圖片文字下,娟秀的備注著:總有一天,我會像他一樣成功!
EricLiismygoal!——
厲仲謀猛地合上剪報本。
張翰可也在旁邊看著,童童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早就偷偷看過這些了,我問媽咪照片裏的人是誰,她也不告訴我。可可說媽咪不告訴我,是因為我爹地死了,我聽了還偷偷哭過。所以啊,上個月我在醫院見到爹地你,剛開始嚇得都不會說話!”
醫院裏那一刻的記憶,厲仲謀一生都不會遺忘。當時孩子坐在病床上,直勾勾地盯著他,小心謹慎地問:“你……是誰?”
那也是厲仲謀當時心中的疑問:這個孩子,是誰?
此時想來,親情注定與血脈相連,無從割舍。
厲仲謀揉揉童童的發頂。手上這本剪報,承載那個女人的秘密,如有千斤重。
他滯了滯呼吸,勉強笑笑。正要將剪報放回盒中,結束這個荒唐的夜晚——
盒中的一張支票吸引了他的目光。
支票的兌現時限早在七年前就已截止。
厲仲謀認得支票上自己的筆跡,這是他在一個親狹的清晨醒來後,理智驅使下親筆簽出的。
他記憶中,那一場荒唐的一夜情緣,還有那一個隔日收下了他的支票、在他的生命中匆匆過境的女子……
這一切,也都該在七年前截止。
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