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塵眼神茫然的看著女媧,女媧也這麼看著他,這兩人,隔著萬古時空在對視,但是為何對視而不語,隻有他們自身知曉。
最終,女媧還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個茫然的年輕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舉世茫茫,孤身一人,隻有一隻掉毛的鳥和一條血脈凋零的蛇犬相隨,要獨自殺出那最黑暗的時代。
和其他人不同,這孩子的命運有兩個分岔,這也預示著,接下來他遇見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改變他的命運,要麼成皇,要麼死於黑暗之中。這是兩個極端,很殘酷,但卻很真實。
可惜,這一切她都不能告訴這孩子,一切都要靠他自己走。
故此,女媧提醒古塵,要他堅持自己的本心,一直走下去。
“希望他早點明白吧……”她在心裏默念。
對麵,古塵依舊很茫然,看著女媧三人。好幾次喉嚨蠕動,想問些什麼,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來,欲言又止。
“小家夥,我要消散了。”良久,女媧才幽然說道,她情緒不高,看向古塵的眼神很柔和,卻又帶著一絲狠心。
整個紀元的未來讓一個現在還是年輕人的人來背負,這不狠心嗎?
聽到這話,古塵才如夢初醒,癡癡呆呆的對著女媧拱手:“人皇,走好。”
女媧微微一笑:“小家夥,對於你日後的成就,我很期待,有時我常常在想,如果,你是鴻蒙紀元的人,那該有多好啊……”
這話,三分真實,三分玩笑,還有三分……則是感慨,古塵靜靜的聽著,神色莊重。
“我有時很希望這是真的,又希望這不要成真。”
女媧說到這,就不說了,靜靜的看著古塵,頂天立地的身形,正緩緩消散著。
“為什麼?”古塵有種奇怪的感覺,條件反射的問道。
他有種很怪異的感覺,仿佛……他和女媧之間,沒有那種螻蟻遇上古皇的那種恭敬,而是把雙方擺在等同的位置上在對話的,就像兩個古稀之年的摯友。
“小家夥,你這麼驚豔,為當之無愧的天縱奇才,我與你同歲時遠不如你,和你一個時代,這不是受打擊嗎?”女媧下半身的蛇軀消散了,化為天雷,重新融入上方的天罰雷雲之中。
“媧皇,該走了。”騰蛇催促。
女媧點頭,道:“再讓我看一看這片土地吧,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於是,她不再說話,渾身仙氣騰繞,盤坐在蓮台之上,兩道足以照亮整個天地精芒從仙霧中射出,她原本模糊的臉龐,突然露出了一角,瞬間讓這片乾坤都明亮了。
這是她的眼睛,太美麗了,目光平靜,凝視前方,定格在了遠處的地平線,古塵有幸能看見女媧的一角麵容,頓時呆住了。
猶如春風劃過水麵,蕩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猶如百花齊放,爭相鬥豔,讓人心曠神怡。
又如北極的冰雪融化,化為水滴,滴入人的心田,回味無窮。
總之,這個世上有很多東西都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太蒼白!
當真是美到了極點,美到讓人不願打攪,女媧的眼睛,帶著包容天下萬物的母性光輝,仿佛隻要一見,就會沉淪,深入其中。
她在看這片疆土,很留念,要將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全部記住,此生此世不忘。
古塵也跟著在凝視,這一刻,所有人都忘卻了時間,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一道淡淡漣漪擴散,繼女媧的下半身蛇尾消散後,她的上半身也被蔓延而至了,接著是脖頸,嘴巴,鼻子……
最後是那雙包容萬物的眼睛,長至腳裸的長發,也化為點點光雨上升了。
女媧,一代人皇,徹底地消散了!
到了這一刻,古塵才從當中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卻發現女媧的道身已經消散了,重新變成了天雷,歸於沉寂,因果循環,下一次天罰,會再現。
“再見。”騰蛇、白曦是真身,對著古塵說道。
她們遠去了,漸行漸遠,一邊離去,一邊對著古塵揮手,像是在告別。
“再見。”古塵同樣在揮手,從心底裏尊敬她們。
他不知道鴻蒙紀元末期到底發生了什麼大詭變,是否真的如傳聞的那般,破碎於和紀元的戰爭?但是,他知道,不管如何,她們、以及更多千千萬萬的古皇者,都在用他們的雙手,守護一界疆土。
哪怕那段歲月被掩埋,後世的人得到的也隻是傳聞,不可追溯,但是,他們還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