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招標會如期開始。前來應標單位，實力非凡。奇巧的是，薑南影遇見三家熟悉的企業。一家是國華廠，由廠長餘懷民親自帶隊；一家是楊金國的恒強電氣有限公司，早先一百八十萬的定單，對薑南影有恩的人；另一家非常出薑南影意外，當介紹海市電氣有限公司時，張虛東滿麵春風上台陳述標書內容。張虛東似乎比以前成熟了一些，標書寫得不錯，而且陳述流暢，頗有幾番誌在必得的氣勢。招標會果真像薑南影所想的那樣，隻有梅山電氣一家是由女人出山應標。不過，薑南影不緊張，她在陳述時，表情異常平靜、沉著。口齒伶俐，語氣舒緩有度，富有詩意氣質。薑南影富有磁性的語氣，很快把會場嘈雜的議論聲壓住。氣氛變得安靜下來。仿佛進入小學課堂，眾人都在摒住呼吸，靜聽一個女性柔曼美妙的聲音的陳述。在薑南影陳述過程中，張虛東不敢麵對薑南影，他把頭低沉下去，心裏有怨恨，但麵對薑南影，這些怨恨卻無法發泄。對手太耀眼了，她的聲音，簡直可以壓倒一切。但張虛東還是不服氣。他暗自發誓：薑南影，即使你這次得手，我張虛東也要與你較量到底！看誰笑到最後！楊金國表現出讚歎神情。這個薑南影，比以前更有魅力！這標書，寫得跟做詩一樣。還有她的聲音，聽著就很親近。我要是招標的人，頭一個考慮的就是她！餘懷民卻有些不屑一顧。她薑南影，是從國華廠出來的。即使再有能耐，也脫離不了她的母體。論技術和規模，她根本不是國華的對手。一個女流之輩，能接這樣的大單，除非月亮從西邊出來！不過，招標主管李海善倒是非常欣賞眼前這位能說會道的薑南影。真是頭一次遇見女人做電氣這行產業。而且是一個年輕的女人，不簡單嗬！這樣的口才，標書寫得如此完美，少見，真是少見。惟一的遺憾，是企業規模太小，剛成立一年時間，或許過不了老頭子那一關。而坐在李海善旁邊的曹慧真，陰陽怪氣地提了幾個問題。她非常反感眼前的這女人。年紀輕輕，裝什麼深沉！一份標書，還是手寫的，一看就沒有什麼實力。哼，不過臉蛋長得妖豔點，想吃創弘這碗飯，還嫩點！薑南影如實簡潔回答了曹慧真的問題。沒有出任何紕漏。曹慧真沒有再說什麼。她取下黑邊眼鏡，用鏡帕擦了擦，說：“問題回答還可以。就是公司規模太小啦。我們創弘的概念或許你的企業連個零頭也敵不上。好啦，我的問題提完了。”薑南影見曹慧真在這樣的場合下貶低自己的企業，心裏好一陣憤怒。但她很快控製住自己的心氣，說：“企業技術含量，不在於規模大小。電腦芯片小，但它主導整個IT產業。隻要產業技術含量精致、獨到，規模是可以逐漸擴大的。”曹慧真有些不滿地把頭仰起，表示出蔑視薑南影的神態。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女人，會用恰如其分的話語還擊自己。眼前是會場，不好發作脾氣。但她在心裏，已經將薑南影納入黑名單，這次招標，你薑南影的命運到此結束。這時，主席台在坐的黃有謀，不緊不慢地向薑南影提出一個疑問，說：“薑小姐，我有一個問題不太明白。這次標書，我們要求是按照統一印刷體格式打印，你們為何用鋼筆書寫？其目的何在？”黃有謀戴著一幅寬邊棕色眼鏡，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用目光緊逼薑南影。他似乎已經明白薑南影用鋼筆書寫標書的用意。通過剛才薑南影的陳述，他已經開始在心裏掂量起薑南影的重量。這女人，是有準備而來的。而且準備非常充分，別具一格。特別是其中可以納入創弘旗下的招數，別的企業根本沒有想到的事情，即使想到，也不會這樣屈尊地去做。可是眼前這個小女人，不但想到了，而且還要完全投入，這或許正合王乾鴻的意。不能，絕對不能。如果讓薑南影搶了先手，自己推薦的關係戶，就得泡湯。所以，黃有謀經過再三思考，先從標書格式規範上，把薑南影的氣焰壓下去。薑南影沒有預料到黃有謀會提出一個邊緣話題。她稍微鎮定一下神情，說：“沒有什麼目的。用手書寫，是出於愛好。招標書用得都是中國字，用什麼方式書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容。我想，不會因為我們是用手寫標書的形式，影響你的閱讀吧。”薑南影不緊不慢得說。黃有謀碰了個軟釘子。又不好發作，說：“我方要求是用規範的格式書寫標書。你們這樣做，在形式上我們是要扣一定分值的。”“是啊，道理很簡單，就如同學生考試做試卷，要求用鋼筆書寫，而你卻用鉛筆。這就是原則，違背原則，是不允許的。”曹慧真用一種蔑視的口氣，推波助瀾地說。“謝謝提醒。但我們現在麵對的是一項工程，而不是學生課堂。我方追求的目標，是以最經濟、最優化、最實惠的方案，達到我們彼此雙贏的效果。所以，我們沒有在乎形式上刻意包裝。平淡是真。請多包涵。”薑南影委婉地說。黃有謀與曹慧真的目光同時聚焦到薑南影的臉上。他們沒有再說什麼。但從麵部表情觀看，表露出一種不滿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