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影正想著，手機響起來。電話是華盛國打來的，說明天到海舟市，約薑南影到海舟市華亭酒店見麵。薑南影心裏一驚，這才想起華盛國來海舟市開會的事情。薑南影心情很激動，她愉快答應華盛國的邀請。不知為什麼，薑南影總感到這位儒雅的老教授，是她的老師。關鍵時刻，總給她指明一條出路。夜晚，創弘集團會議室燈還亮著。李海善、曹慧真、黃有謀、何有為正在討論篩選第一輪的標書。王乾鴻去香港洽談生意，還沒有回來。第一輪招標篩選，由四位副總、總工程師組閣決定進入第二輪名單。單位一家家評議，薑南影梅山電氣放在最後。黃有謀隨意翻閱了一下薑南影的標書，說：“這家梅山電氣，倒是很會別出心裁的。用鋼筆書寫標書，字體還不錯。”何有為馬上接上話茬，說：“內容也不錯。很實際，技術含量屬上乘，尤其是願意將自己的企業，納入創弘旗下的一個車間，捆綁式合作，非常有新意。”李海善說：“標書內容是不錯的。字也寫得好。有文化底蘊。惟一不足是企業規模小了點，而且是個女的，就怕擔當不起電控的重任。”“是啊，一年才百萬產值的規模，二十幾個工人，組建企業不過一年時間，與創弘的規模，根本無法匹配。不在一個檔次上。”曹慧真說。“是啊，”黃有謀說，“不僅不在一個檔次，這樣的小私人企業，技術質量難以保證電控任務的順利完成。更何況是個小女人掛帥，路是走不遠的。”黃有謀充滿疑惑和顧慮說著，然後慢吞吞地點燃一支香煙抽上一口。煙霧徐徐吐露出來，彌漫住他的麵容。他的神色顯得有些陰沉。何有為清了清嗓音，說：“海水不可鬥量，人不可貌相。薑南影雖為女人，但對電控行業的工作經曆和經驗，非常精到。這從她的標書裏可以看出來。技術含量很專業化，不空泛，言簡意賅，有說服力。進入第二輪，是合理的。”“不。我不這樣認為。她個人技術含量很專業，並不代表她的團隊專業。就區區二十幾號人，設備如此簡單落後，無論怎樣比較，也無法與創弘對上號。而且這小女人一副傲慢派頭，看著就不舒服。就算合作，也會生分出不少問題。我的意見很明確，梅山電氣，沒有中標的資格！”曹慧真堅決地說。“我讚同曹總工的意見。”黃有謀應和道。“我保留意見。”何有為堅持自己的看法說。他心裏明白，白天薑南影的話語得罪了兩位總工。薑南影還是年輕了點，這種骨節眼上，衝動不得。當時委屈一下，順水推舟，或許進入第二輪是沒有任何懸念的。隻要進入二輪，下麵就是王乾鴻出麵。薑南影如此有才華的標書，一定能打動王老頭子的心。李海善瞅了一眼眼前的局麵，他略思考一下，說：“這樣吧，梅山先放一放，做二輪篩選備用。說實話，這家標書寫得的確很獨特，但也有其弱項，綜合考慮，比較妥當。”曹慧真沒有表態，她的眼睛在朝上看，根本沒有正眼看李海善。她的目光似乎很昂貴，像梅山這樣的企業，不值得她正眼一瞧。黃有謀深吸一口香煙，緩慢吐出來，說：“既然李總把梅山作備用，我沒有什麼意見。李總高抬她了。說心裏話，像梅山這樣的小型私人企業，作創弘備用都沒有資格。”黃有謀老謀深算的神態，總是顯露出一種高貴而權威的架勢。白天，薑南影給了他一個軟釘子，他很振動。在那樣的場合，是應標公司巴結的時刻，而這個小女人，卻在處處與自己唱反調，這是黃有謀從來沒有遇見的事情。順者昌，逆者亡。這是黃有謀給自己定下的工作基調。在創弘，他是專家，除了王乾鴻，沒有第二個人能淩駕於他的頭上。會議開到很晚，才定下來最後十家企業進入第二輪評議、論證。第二輪得王乾鴻從海外回來才能最終落單。會議一散，何有為便給薑南影通了氣。簡要告訴薑南影評議結果。說明天就會把第一輪招標結果公示與眾。何有為是有原則的，沒有詳細透露黃有謀與曹慧真貶低梅山的內容。隻是稍微提了一下白天答辯的過程，告戒薑南影以後要委婉些，在這種時候，學會屈尊或許會贏得更多先機。薑南影是聰明人。她已經聽出來成方話外的弦音。她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可是一到那樣的場合，薑南影就會忘記應對策略。在工作方麵，她是針尖對麥芒的個性。控製不住自己情緒衝動。還好，白天她並沒有說過硬的話語，她的思路是明晰的，說得比較委婉，沒有多餘廢話。隻針對問題，而沒有妥協關係。薑南影感激何有為的幫助，她說，能作備用也好。即使這次沒有成功，不等於今後沒有機會。她是放得下，想得開的人。在利益麵前，平衡心態，比什麼都重要的。何有為聽薑南影這樣說，心裏才平靜了些。其實，他一直在為薑南影叫冤。如此漂亮的標書方案，卻落了個備用，而且差點被淘汰，實在有些不公平。而黃有謀極力推薦的久盛電氣集團和曹慧真舉薦的洋豪電氣有限公司，企業規模雖然強大，但標書要價很高。何有為知道，這兩家公司，是與黃有謀和曹慧真有著某種特殊關係的。招標事物有了初步結果，薑南影不再去想它。事在人為。被人為化的東西，你想是沒有用的。最好的辦法是學會忘記。有心想著的事情，並不一定能得到；而往往放鬆心情，忘記的事情，說不定突然哪一天，會光顧你的眼前。這一晚，薑南影睡得很塌實。因為第二天要去華亭酒店去麵見華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