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難眠,天快亮的時候,鳴凰才朦朦朧朧睡去……
小草什麼時候起床,冰魄什麼時候送來藥粥,她統統不知道。一直到一抹晨暉斜射在她的臉上時,才醒來了。
反正昨天夫人交代她:明天不用請安,好好歇歇腿腳。
那就索性放縱自己懶上一次吧,再說,也不想看見他!
“幫幫我!”這歎息一樣的聲音還響在耳畔……
莫非這之前的溫柔和愛撫都是這句的鋪墊?豈不更像是一場交易?愛情和利用,哪個才是真正的目的?
偽君子!壞蛋!差點上了他的當!
鳴凰忿忿地罵著,把頭紮在被子裏,煩得想把自己悶死過去。
“小姐,小姐——”小草掀開帳子喊道,“公子……”
鳴凰對這個詞語有些過敏,她捂上耳朵喊:“別提他,我不聽,不聽,不聽……”
喊夠了,她放下手,小草道:“您起床吧,公子在等您。”
“你別提他好不好!”鳴凰氣惱不已,“他是天下最壞的人,他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
鳴凰突然住口,捂住了嘴,她看見那個最壞的偽君子就站在屋子裏……
她急忙掩住床帳:“你怎麼進人家閨房了?”
他的口氣很輕很傲慢:“我的家,愛去哪裏都行!快起來!”
腳步聲出去了。小草一邊用香帶係床帳,一邊道:“您快起床吧!他早就來了,在院子裏坐到現在,臉色陰得可嚇人了。小姐,您是不是又惹他了?”
“說什麼呢?是他惹著我了!”鳴凰照照鏡子,一夜沒睡,眼睛都腫了。在他麵前,最好醜些!
她“啪”地按下鏡匣:“把那身男裝拿來!”
很長時間,終於聽到背後有動靜,子衿回頭看看她。
一襲淡紫男衫,紮了錦繡腰帶,繡工精致,不用說一定是母親和冰魄的手工,她們真把她慣上了天。
子衿冷冷道:“扮個男人也需要這麼長時間?”
她的眼睛翻上了天:“當然了,天生嬌媚女兒,要打扮成粗糙蠻橫的男人,不就得費一番功夫嘛!”
他望望她手中的長劍,皺皺眉:“在自己家裏,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總帶這個做什麼?”
“這是公子的家,又不是我的家,帶著這個好防狼!”
子衿從鼻子裏出口惡氣,扭臉就走:“跟我走。”
鳴凰猶豫了一下,沒動。
子衿回頭,嘲弄道:“你也有怕的時候?”
鳴凰一咬牙,跟在他後邊。
他們穿過小花園,走過一片小樹林,進入另一個院落。這個院子太隱蔽,鳴凰沒來過。
院子裏鬆柏森森,正中是坐落在六級高台上的五間房屋,門窗緊閉,肅穆嚴整。
走上台階,推門進去,原來是供祠。高高的供桌上立著兩個大大的牌位:“先嚴梁正德皇帝之位”“先慈梁正德皇後之位”。三麵牆上全是一個個小牌位,屋子裏線香高燃,白燭閃爍。
鳴凰詫異極了。
子衿道:“這是我母親為母族設下的家祠,國家亡了,太廟毀了,亡者無處安魂,隻得委屈在異國角落。”
一語觸動鳴凰心事,倍感酸楚,她從供桌上拈起香線,湊在蠟燭上點燃,供奉在靈前。
子衿默默地看她拜祭。
他扳動供桌下一個機關,地上赫然出現一個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