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你也有煩惱的時候?”沙沫笑了。
“當然,大師兄也是人嘛。”
“不對啊大師兄,自從上個月你偶然在一盞茗茶中參透天機之後,師傅就說你已經不是人了。”
“嗬嗬,師傅的話,總是有些誇張的。大師兄不過是比你們先走了一兩步而已。”
“哎,大師兄你總是這麼謙虛謹慎。你說的那一兩步,我沙沫估計這輩子都達不到了。”
“五師妹,我看見你臨寫的文征明小楷了,很不錯。”
大師兄沒有接著“一兩步”的話題說下去,他把話題轉向了五師妹的小楷。
“是嘛?大師兄看過了嘛?”
“恩,剛剛看過。”
“大師兄願意指點一二嘛?”沙沫很是期待。
“指點稱不上,不過可以跟你商榷商榷。”
“師妹洗耳恭聽。”
沙沫隨手一彈,將手中的羊毫小楷毛筆,彈進了十米開外的筆筒中。毛筆筆尖朝上,筆杆朝下,一滴濃墨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拋物線,重新落在了那方玉硯之中。葉落歸根,餘墨入硯。
“師妹你臨的是文征明的《常清靜經》,而且是左手背臨。”
“是的,大師兄。不知大師兄,還看出些什麼來?”
“左起第八行,第七個字,你是右手背臨的。”
“沒想到,大師兄這也看得出來?”
“文征明此篇《常清靜經》,一共蘸墨七十三次,師妹你卻蘸墨了八十九次。其中有四次,你的毛筆都吃墨太深,以至於第十六行和二十三行上麵,有幾個筆劃都有墨豬之嫌……”
“……”
沙沫目瞪口呆,長長地向大師兄揖手:“多謝師兄指點!”
“師妹,不必客氣。你的白雪回來了。”
大師兄一說“白雪”,沙沫猛然抬頭向遠處望去。
果然,一隻巨大的白鴿,嘴裏銜著一卷黃宣紙團正朝她飛來。
她微微伸出一隻白皙的右手,直直地攤在空中。數秒鍾後,白雪落在白手中。
沙沫取走白雪嘴裏的紙團,展開,凝視。
“師傅的信?”大師兄問。
“恩”
沙沫點了點頭,接著道:“師傅要我回去。”
“師傅讓你回去,那你就趕緊回去吧。我猜,師傅讓你回去,是因為小師弟。”
“師兄,你也認為,七師弟,真的是奉天者?”
大師兄沒有說話,隻是仰頭望著木窗外耀眼的陽光,然後緩緩地將一盞茗茶在嘴裏嚐了一口。片刻後,他便搖了搖頭,對著眼皮子底下那一盞綠色的鐵觀音道:“茶總是好茶,但烘培的時候搞砸了。”
沙沫笑了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啊,天底下號稱奉天者之人,何止一兩個?然而,真正能成道的又有誰呢?”
大師兄搖了搖頭:“師妹,你的思維太過發散了。剛才,師兄我隻是在品茶,而不是在品人。”
沙沫也笑了:“茶有茶品,人有人品。我就不信,那個叫吳疆的小痞子,還能藏茶變普洱?”
“師妹你又錯了,藏茶也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