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走到小巷弄中,王元暫時放下這需要他五十年才能得到答案的念頭,眼睛抬起,卻是沒有發現弄月的身影。
王元神色不變,並沒有感到有任何內疚,與血浮屠、弄月之間,有的隻是過客般的擦肩而過。
回到院子中,王元輕輕把門關上,轉身之際,突然發現院子中多了一個人,正是弄月!
王元苦笑連連,此時,賈斯身影出現在王元麵前,王元順便問道:“賈斯,你怎麼把她安置在了院子中?”
賈斯一愣,疑惑道:“前輩不是說不要讓其他人看到這位女子的嗎,那麼隻能把此女放在院子中才能避開耳目。”
這一刻,王元眼睛微微眯起,抬起酒壺放在嘴邊喝了一口,說道:“賈斯,莫要白白斷掉這一世苦苦修來的修為,此事我不計較,你且好自為之。”
笑話,王元也是一名老怪,他的心機更是超過老怪,賈斯這點小小的聰明怎會繞過王元的法眼。賈斯以為王元留下此女一命是因為有那一絲淫 欲,明知卻裝作糊塗下,沒有使用法術掩飾弄月,而是挪到院子當中,為的是討好王元。
小小心機與王元老怪級別的心機相比,完全不是一個境界
賈斯的小聰明被王元戳穿,當即就冷汗不止,即使在這大寒之天,都汗如雨下,落在雪上滴出一個個小洞。
“前、前輩,晚輩方才竟然生出那種想法,前輩還沒有怪罪於我,賈斯謝過前輩!”中年修士賈斯躬身拜道。
王元擺擺手,示意他去做他該做的事情後,走向院子當中的石桌邊,一邊看著弄月一邊用袖子擦了擦石凳坐了下來。
弄月如同一顆明珠落在雪地中,那樣的璀璨,可奈何她乃凡人之軀,是受不了這麼長久的寒冷,嘴唇微顫,臉色蒼白,可手卻不放鬆,緊緊抱著血浮屠的屍身。
這次的打擊對於一直在保護之下成長的弄月,是一個坎,跨不過去,那麼她就此消極下去,鬱鬱寡歡,心神受損而死去。即使跨過去,她這一生也難有作為,畢竟心中已沒有了任何依靠,死一般的沉寂。
白絮的大朵雪花零零落落的撒下,飄飄悠悠,輕輕盈盈,即使落在地上都讓人不忍心去踩。雪花落在弄月的秀發之上、落在她的嬌軀之上,她為之一顫,竟從那死寂般中脫離而出!
“古爺爺……”弄月微弱的輕呼一聲,聲音悲愴。
可是王元卻微微一歎,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弄月還可以承受這股寒氣,但此刻她恢複意識,那股深入人心的寒冷會立刻讓她凍傷!
血浮屠隻是因為弄月長得像他的孫女,就可以拋棄一切歸隱江湖,從一代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不眨眼殺人魔頭,變成了一個小小江湖幫派幫主之女的守護之人。
而弄月又何嚐不是如此,她的仇、血浮屠的仇以及最親之人的仇,已被王元報了,但她還是感到了無助,像是凡間丟了玩具的小女孩一樣單薄無助。
果然,因為寒氣太重,弄月的顫抖愈加的頻繁,可是她依舊低聲念著血浮屠的名字。
王元看著這一幕,始終無動於衷,低著頭喝著酒壺中的酒。時間慢慢過去,弄月因為禁受不住寒氣,倒在了雪中,但尚還吊著一口微弱的氣息。
王元輕歎一聲,這一生他見多了生與死,自己都曆經過真正的死亡,他若是為別人感歎,而誰為他吊唁?
仰起頭,可卻發現酒壺中的酒已然喝幹淨了,啞然一笑,王元起身,準備進入房間中。
背後一聲低弱的柔聲響起:“上仙。”
王元微微愣住,回過身去,見弄月艱難的支起前身,但極度的虛弱,似隨時都能進入輪回。弄月看著王元的目光非常複雜,從最初在城外相識,暗生情愫,終生因為那個闖入她心扉的男子而未嫁,現在又變的有求於他,多了一分恭敬,少了一分柔情。
看著弄月,王元輕聲道:“你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吧。”
“我想修仙!”弄月一字一頓慢慢的說道。她的仇已報,但那無助的念頭令她對活著產生了懷疑,而想要拋棄這個念頭想法,那就是成為傳說中的仙人,這樣才不會受到命運的屈服。
“嗬,修仙嗎?”王元輕笑一聲,隨即,就要轉身離開。
“上仙,您隻要讓我修仙,我、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弄月明眸盯著王元背影,似乎回光返照,臉色微紅。
王元止住身子,沒有回頭,沉聲道:“你為什麼想修仙。”
弄月似乎考慮已久,直接答道:“為了讓自己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