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鶯鶯雀語一般,少女的清脆聲音婉轉如笛,王元的住處何時有了女子?原來,是五隻已經化形的小狐狸,都坐在一起聊著少女的話題,當看到王元回來後,都笑盈盈的起身,向王元欠身行禮。
若是之前,王元會回以微微一笑,但今日不同,他丟了魂魄、丟了信念,整個人顯得蒼老無比,就像要步入墳墓的將死之人。
王元雙眼幹涸無神的向著房間走去,著實讓五名少女微微愣住,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大姐,恩公他今天是怎麼了,好像有些不同。”其中一名少女小聲的對著打頭的大姐說道。
大姐雖然出生比較早,可其入世經驗與妹妹們相同,也是蹙著眉不解,但他知道,恩公定是有煩心的事。
當即說道:“妹妹們,恩公修為高深,他遇到的麻煩,我們雖然幫不上忙,但卻可以不讓恩公為我們而擔心,你們知道了嗎?”大姐頗為嚴肅的對妹妹們說。
“知道啦。”四名少女點頭允諾。
耳房中,賈斯正在盤腿修行,這一刻他已然進入到了最為重要的突破階段,本想在王元回來後詢問一番,但神識掃出發現王元的古怪之處後,就打斷了這個念頭。
“主人他……”賈斯喃喃道。
回到房間內,王元低歎著靠在了角落裏,拿出了一壺果子酒,身子愈漸的衰弱,現在的酒量也不如當年,而王元還打算在這一次頓悟紅塵結束後就忌掉這個嗜好,可現在想來,多麼的可笑,到頭來,還不是躲在角落中獨飲,隻能借酒消愁。
“咳咳!”剛喝下去一小口,就被這酒水嗆鼻,咳嗽不止,雙手都跟著抖了起來。
王元像是動怒一般,猛地抬起頭,硬是強行喝下一大口,而結果就是“噗”的一聲,全都吐在了地上。而他,臉色平靜,可是一甩手,酒壺扔飛,扔在了對麵,酒水順著開口流了出來,整個房間都充滿了酒香味道。
“唉!”這一聲哀歎,像是在說我放棄了,其中百味隻有自己知道。
酒壺扔飛,但王元從懷中摸了片刻,摸出一個木質佛像,佛像抓在手中,立刻就有淡淡的玄光飛出,纏繞著王元的手臂而上,似乎是在安慰他,抵消他的哀傷。
這木質佛像,大部分人都認為它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木雕,但誰能知道,此佛像乃是覺悟留下的不多之物,其價值所在,不僅可以溫潤煩躁的心思,灌注靈氣之後,就化作了佛門法器,威能無限。
“覺悟……到頭來,你我都沒有覺悟。”王元盯著佛像,喃喃自語,此刻,房間內都被這淡淡的玄光覆滿,最後化為金燦燦的佛光普照,一派祥和樸素,佛音渺渺,萬人誦經拜佛,佛法蕩漾。
“莫非這就是因果?我之一生追求的是快意縱橫、隨心所欲,所以對我而言,做出事情不計後果,但都是在我算計之下。就像我現在一人,敢獨自對抗天道,卻不敢獨自處世感悟紅塵,我的命運我最清楚,與其說是命運還不如說是使命,這些都在無時無刻改變,就像是五彩斑斕的線條,最終還是要撞在一起,那就是我生命中的坎坷。如今,這次坎坷我沒有踏過去,我遺憾嗎,不遺憾亦遺憾,說不清道不明。嗬,我若是說清楚了,那麼早就飛升去了魔界。”王元低頭悶聲說道,如同凡間老人一般,到了歲數就愛說一些奇怪的話,他沒有發現自己這一點改變。
這時,迷魂毒蚣從袖口中鑽出,仿佛感受到了王元的意念變化,“啾啾”直叫,小東西飛來飛去好不自在。
“你放心,在我臨死前,定解除你的束縛,讓你成為真正的凶獸。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咱們也算老朋友了,什麼風頭浪尖沒有見過,我不怕,你呢?”王元平伸手掌,迷魂毒蚣落在其上,其數十對步足踏踏的摩擦王元手心,王元也難得流露出一絲微笑。
這一幕,也像是一名凡間老者,鬱鬱而終時,唯有對自己身邊養的狗啊、貓啊還有不舍之情。
八年,很快就會過去,尤其是在王元躲在房間不出門,更是彈指間之速。
八年的最後一天,一個輪回即將到來,六十年的感悟紅塵,隻差那麼一絲就能成功,可事實擺在眼前,強求不得。
這一天,八年未動的房間忽然打開,隻見圍坐在一起的五名少女狐妖和賈斯紛紛走上前來,但見王元換了一身行頭,穿戴整齊的走出,麵目蒼老無比,皺紋疊了一層又一層。
“主人!”
“恩公!”
王元對這聲音聽而不聞,擺擺手,讓他們讓開一個道路來,而他則慢吞吞的站在了院子大門的正對麵,似乎在等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