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成縣“杜公祠”有感(1 / 1)

來稿摘登

作者:衣郎

成縣是個古老而偏僻的小縣,位於甘、陝、川交界處,它的名氣是由古稱“同穀”而來。唐代詩聖杜甫為避戰亂,輾轉至此,留下了膾炙人口的秦州詩作,其中讓人頗為難忘的《同穀七歌》即是那個年代在成縣留下的光輝篇章。

筆者有幸兩次到過“同穀”。車從天水開出,地貌產生了非常大的反差:蘭州到天水是厚厚的黃土層,呈丘陵狀,一掛川,一掛塬,一派隴上風光,這種古樸而荒涼的景致到天水就被另一截然不同的風景所替換。由天水向南行去,沿著秦嶺餘脈,山峰逐漸陡峻,河穀蜿蜒。當時正值秋末冬初,兩邊山崖紅葉片片,漫山遍野,如小燈籠般的柿子掛在枯枝上,別有一番鄉間野趣。這裏的山川讓人感到既有北地的雄偉氣勢,又具南國的迤邐秀美,一路行來,真是賞心悅目,美不勝收。

如今汽車在平坦的國道上穿越隧道,繞過峭壁放開速度,三個小時就可以從天水直達成縣。我的學生告訴我,上世紀八十年代他們放假回家,乘長途汽車往往要走上兩天,如遇上滑坡,那就不止兩日了,望著這崇山峻嶺,想想古代士子為求功名,是借助什麼樣的腳力跋山涉水、趕往京都的,他們得背著口糧,捎上書籍,還得提防野獸的襲擊,真是艱險重重。可我們的詩聖為避戰亂,硬是沿著這人煙罕至的山道,來到了“同穀”。

成縣的“杜公祠”位於鳳凰山對麵陡峻的山坡上,坐西麵東,門前一條砂石路,青泥河就沿著這條路由北而南延綿而去。杜甫當年棲居過的山坡在當地政府和一群文化人的關照下修繕得莊重、典雅,外麵是猶如江南庭院蜿蜒起伏的白牆,一進門,筆直而上的台階直通大殿,牌樓、屋宇、塑像都建得端正、肅穆。很有氣勢。兩邊是鵝卵石鋪就的曲徑,刻有各方名家墨客留下的杜詩碑廊也昭示著這曾是詩聖駐足過的地方。畫家楊立強先生如教家珍地為我指點,他親手植下的白梅、紅梅、綠梅、臘梅,儼然又一座梅園了。想起當年杜甫“自頭亂發垂過耳”的境況,我不禁說了一句:“唉,要是杜甫當年有這樣一座優雅的庭院,他老人家就不必由此入川了。”詩人陳廷棟先生當即解釋:“我們沒說是故居,我們立的是祠堂。”當地的文化人懷著對前輩的崇敬之心。虔誠的營造了這樣一座雅致、幽靜的庭院,供遊客於此緬懷前人,啟示後人,原是無可厚非的。如今,在“同穀”這片土地上,傳統文化被這些後來者普及和發揚得生機勃勃,甘肅省數得著的幾位畫家如王天一、楊立強皆出此地,還有詩人陳廷棟、史家胡祥慶、美女作家張玨……,在這幾個非常出色的帶頭人的影響下,成縣形成了對民族文化藝術的嗬護與傳承。《同穀》雜誌辦得有聲有色,讓外來的文化人不得不對其肅然起敬,於是冥冥之中產生了一種感覺,這是不是我們的詩聖之魂對舊時的棲居之地的一種眷顧呢?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色。生活在戰亂中的杜甫,以一介文弱書生隻能藉筆為民疾呼,他勾勒出“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成陽橋”的出征場景,也對苛政下的人民寫出“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的遭際,詩聖為我們留下了時代的場景和人民的苦難。

有幸看到今日文化人對杜甫的百般嗬護與崇敬,欣慰地看到詩聖生活過的地方得到妥善的保護,也希望那個把祖宗任意踐踏的時代永遠成為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