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六、逆我者必死(下)(1 / 2)

吳曦笑著說:“先生知道本帥每采取一個行動,最忌憚的人是誰嗎?告訴你吧,本帥忌憚的人,既不是官比本帥大一級的程鬆,也不是手握三萬大軍的劉甲,而是本帥身邊這個隨軍轉運使安丙!”

徐景望心中不服,皺眉說:“大帥是不是太看得起安丙了些?他無非就是掌握了咱們與金國人來往的信函,知道權衡利弊,不報告朝廷而已,有什麼才能竟能讓大帥忌憚他的?”

吳曦搖搖頭說:“先生差矣!安丙的才能,就在於其能明察形勢,眼光長遠,且具備因勢而動,謀取成功的能力,非程鬆、劉甲之徒可比也!本帥看程鬆,不過一手無縛雞之力,隻會鑽營逢迎,毫無治國齊家本事的官場混混而已。而劉甲雖手握重兵,亦不過徒有虛名,他手下那些兵丁,都牢牢控製在本帥手中,本帥要不答應,除了他隨身親兵,其他部隊他一個都休想調動!所以二人毫無可懼之處。反倒是這個安丙,看似無權無勢,但其人眼光獨到,心機縝密,讓人捉摸不透,不好對付!”

徐景望覺得機會來了,看似不解,實則包藏禍心地說:“大帥既然放心不下此人,何不做了省心?”

吳曦搖頭連說不妥:“先生此言差矣!安丙是難得的人才,不到萬不得已,本帥斷難對他下手!否則壞了本帥虛懷若穀、求賢若渴的心胸氣度事小,壞了本帥的大計事大!”

“大帥求賢若渴,胸懷博大,真真讓小人感動!不過——”徐景望欲言又止,拱手垂頭。

吳曦看了看他,笑問道:“先生是不是想問本帥所謂萬不得已的底線是什麼?”

“大帥英明!”徐景望深深一揖,不敢起身。

“很簡單,”吳曦淡淡地說,“逆我者死,順我者昌!”

徐景望突然抬起頭來,眼光閃動:“小人明白了!”

“回去抓緊時間安排,及時向本帥彙報。對了,你安排在安丙身邊那個臥底,是不是絕對可靠?”吳曦看了看徐景望那副滿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心中頗有些厭惡,不耐煩地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卻又突然想起似的,把他叫住了。

“她是孝女,在父母都被小人扣做人質的情況下,絕對不敢背叛!”徐景望保證道。

“要注意恩威並施,既要厚待她父母,讓她感覺溫暖,又要警告她不聽話的後果,讓她不敢輕易被安丙收買。本帥聽說,她已經被安丙收為小妾,咱們可千萬別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是為了取得安丙的絕對信任,才委身於安丙的。這點小人可以作證!”徐景望道。這點他確實可以作證,張素芳向他彙報過,但心裏卻多少有些酸澀,畢竟張素芳曾經是他的女人,盡管他沒把她當人。

“即使這樣,先生也得盯緊點,千萬別讓咱們在陰溝裏翻了船!”

“這個自然!”

就在吳曦不放心安丙,囑咐徐景望強化監視的時候,安丙在他租住的院子裏,接見了再次來訪的眉州士人程夢錫。與上次單獨來訪不同的是,這次程夢錫是安煥引進屋來的。兩人有說有笑,一副交誼匪淺的樣子。

程夢錫沒有徐景望進大帥府的燥熱感覺,看見安丙,反倒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清爽。雖然僅見一麵,但安丙留給了他極好的印象。這人忠義,清廉,正直,眼光長遠,具有戰略家的胸懷與氣度,可謂目前宋王朝難得一見的地方官員。

程夢錫之所以熱心於為安丙奔走,一是出於和安煥的情誼,二是出於胸懷大義。他認為,天下沒有什麼事能壞過國家分裂,百姓遭殃。誰要讓已經在風雨中飄搖了幾十年的南宋王朝分裂,讓久經戰火荼毒的生靈再受戰火威脅,他都不會答應。這是一個士人應該有的情懷,他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