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柔順的明珠卻也固執起來,她捍衛著自己的小小利益:“請你幫幫忙,我明天真的有要緊事。”
暴戾的女主人現在最看不得愛情美滿的女孩子,她隨手撈起茶幾上的花瓶,砸向了明珠額角:“醒醒吧你!看清楚自己是誰!別以為麻雀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了!”
明珠捂著小小的、流血的傷口,咬著被子流了一夜的淚。她不恨女主人打了自己,而是恨自己的懦弱和卑微——像她這樣草芥不如的女孩子,背井離鄉到城裏當小保姆,誰又會真切地珍惜她呢?
明珠甚至在心裏和東升告別:算了吧,明珠,別做夢了,你怎麼配?人家是高級人才,怎會看得上你這種鄉巴佬?
如此流著淚睡去,早晨醒來糾結半晌,還是決定赴約。她對自己說,就當是給自己一個甜美的回憶好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明珠到底蒼白著一張臉到了約定的公園等東升。他帶她坐了摩天輪,吃了紫雪糕,穿越惡魔宮,看了哈哈鏡。到城裏這麼久,明珠第一次這樣高興,她一直笑著,臉上肌肉都僵硬了。
當東升拂開她的劉海吻她額頭時,奇怪地問:“你怎麼撞傷啦?”明珠沒回答,而是捧著他的臉,往下一點,直接送上了自己溫柔的唇——她早就決定好好度過這一天了不是嗎?她在女主人家見過一次曇花開放,時間隻有短短幾分鍾,轉瞬即敗,卻花了長長一生來做鋪墊。而這一天,也會是她一生中最完美的一天。
明珠和東升深情擁吻時,她眼角的淚忍不住滴下,東升詫異地放開明珠,她卻微笑著說:“沒事兒,我隻是太開心了。”
東升眼神忽然變得猶豫,他說:“我,有些事兒想告訴你。”明珠搖搖頭,說:“等過了今天吧,我也會告訴你一些事,好麼?”東升點點頭。
傍晚,東升送明珠回錦繡小區,他很紳士地買了一束最漂亮的馬蹄蓮給她,明珠含著淚,對東升說:“我們喊一二三,各自轉身向前吧。”
對不起,我愛你
東升犯了規,他轉過身,眼睜睜看著明珠走進小區,輕輕說了句:“再見,親愛的。”
東升並沒有看到,五分鍾後明珠就轉出了小區,手裏拎著一個土氣的行李箱,和當初來城裏一樣,她一無所有。
東升是在明珠剛走進小區時被警察抓住的。有女孩兒認出他是夜裏藏在附近打劫勒索的歹徒。
原來,他念大學時曾因迷上網遊遭遣退,後來家人不肯拿錢供他揮霍,為了支付網吧費用,他經常打劫一些過路的單身女孩兒。那次明珠回城後刻意買了花去偶遇東升,他明明被自己打劫過的女孩兒認出來了,但他和明珠親密地牽手離開的“深情表演”,又讓女孩兒拿不準到底是不是他。
但這一次,他沒那麼走運了。
東升隱瞞了明珠的秘密,是關於他們的初見邂逅:當天他明明跟蹤了她兩條街,想搶劫她時,她卻誤打誤撞地懇求他,讓東升裝成自己男友,因為他“夠正氣,看上去就是好人”,能讓她躲開“身後的黑暗和恐懼”。
東升的心,就此柔軟淪陷。
他想寫信給錦繡小區的明珠懺悔,卻不知她早已離開了雇主家——暴戾的女主人不肯施舍她一天假,為了愛情,她選擇了辭職。
自卑的她認為自己隻配當曇花,擁有短短一瞬的愛情就足夠了。
那些甜蜜過往,不過是愛上了彼此華麗的影子,卻害怕摘下明媚的假麵,才活得這般空洞蒼白,隻敢許下今生永無法兌現的諾言。
編輯/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