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深圳探親(1 / 2)

到了李小山所謂的“家”。汪江玥的眼睛潮濕了,“家”隻有不足十平米,廚房、衛生間都有,想轉個身都能撞到牆上。

出租屋位於七層小樓的一樓底層,又潮又矮的,隻有一扇通風的窗子,屋子又黑又小,白天都得開燈。深圳的雨水多,經常是一會晴空萬裏,一會暴雨如注,屋子裏散發著濃烈的黴味。

汪江玥問他:“這裏能住人嗎?”李小山說:“出門打工的,住這樣的房子都不錯了。況且,每天早上七點出門,晚上十點回來,累得就跟死人一樣,住哪都一樣。”汪江玥不覺心痛,她給了他一個擁抱,他笑了:“這會你不擔心女兒看見了?”汪江玥說:“這一年半你受苦了,條件這樣差,真是讓我難以想象。”

房間連床都沒有,打的是地鋪,在又潮又濕的地板上,直接鋪了褥子,躺在上麵,感覺身子底下墊地不行。晚上,汪江玥翻來覆去睡不著,李小山卻早已酣聲雷動。他說他趁她們母女到站前這段時間,掃了一座樓。保險公司的“掃樓”不是打掃衛生的掃樓,而是從一座大樓頂層的辦公室到一樓全部拜訪遍。深圳多是高樓大廈,難怪他頭挨著枕頭就能入睡。汪江玥渴望夫妻久別勝新婚的甜蜜,李小山卻睡得象頭死豬一樣,一晚上連個身都沒翻。

這一天,李小山帶著孩子出去看朋友,汪江玥一個人呆在屋子裏做飯,菜炒到一半的時候,火滅了,才發現沒有煤氣了,飯做成了半生不熟,沒法吃。她又沒有鑰匙,隻好在屋裏餓了一天。

深圳是一個新興的美麗城市,鬱金香花開得正豔,簡直就是鮮花的國度。汪江玥和李小山帶著孩子坐在公路邊上的長椅上,長椅邊是大叢大叢的盛開的美人蕉。汪江玥向他訴說著自己的“奮鬥史”,告訴她自己家房子的布局。溫暖的空氣中飄灑著花的香氣,女兒蹲在他們腳邊自己玩耍。兩個人暢想象他們美好的未來,在那一刻,汪江玥忘記了他不在身邊時所有的辛苦。比起自己的辛苦,李小山的生活比她更為艱難。。

世界在那一刻就是最美的,盡管他們的口袋裏沒有過多的金錢。

李小山帶著汪江玥母女在市裏幾個不收費的景點轉了轉。他們生活得很簡單,每天早上汪江玥做麵糊糊,打上一個雞蛋,就是早餐。晚餐是米飯,菜貴,就吃便宜的土豆。李小山為了跑下更多的保單,隻休息了兩天就開始去跑業務。他去跑業務的時候,汪江玥就和孩子呆在屋裏,哪兒也不去。正對著窗子的是一家小雜貨鋪,一台小小的電視機每天都開著,那戶人家也有一個和麥香一樣年紀大小的女孩子,電視裏幾乎整天都在放動畫片,汪江玥讓女兒坐在窗台上看動畫片。少不更事的麥香看到開心處,就會咯咯大笑,讓寒酸潮冷的房間裏多了幾分生氣。

李小山在小商店給女兒買了隻玩具手機,上好發條,手機就會叫:“爸爸回來了,快開門。”每到天快黑的時候,麥香就會拿出手機玩具,聽它喊叫:“爸爸回來了,快開門。”

幾天時間,父女的感情迅速升溫。晚上,女兒非要睡在他們倆人的中間,攆著李小山讓他給她講童話故事。隻有等女兒睡著後,將她輕輕地挪到一邊,夫妻倆人才能親熱一下。睡習慣了床的汪江玥在地鋪上根本無法入睡。同時,她發現,李小山在夫妻生活方麵明顯地顯得心有餘有力不足,有好幾次,都不成功。他歉意地對她說:“刀不磨會生鏽,我這家具也是時間長不用,真的快沒用了。”汪江玥安撫他:“沒關係,如果有合適的女人,你們就合租在一起,這樣,彼此也是個伴。”李小山摸著她的頭發:“這能行嗎?我們說過要做一對從一而終的夫妻。”汪江玥笑了:“世事成物都是在變化的,此一時彼一時,精滿則溢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這可不行,我怎麼會與另外的女人行那種夫妻之事呢?”

汪江玥勸他:“實在不行,就回去吧。”

李小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要回也得混出個人樣來。”

汪江玥埋怨他:“當初不讓你出來,非要來,來了一年半了,還住在這樣的房子裏,把人能住出病來。”

七天的假期很快到了。汪江玥拿出五百元錢讓李小山去買票。李小山不好意思地說:“車票錢我有。”汪江玥硬塞給他:“你有沒有錢我知道。我知道你出門在外難,所以來的時候就預備好了返程的車票錢。”李小山全然不顧孩子就在身邊,一把將汪江玥擁進懷裏,低聲說:“等我以後掙了錢,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從進了李小山那間狗窩一般的出租屋起,汪江玥從李小山脆弱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失敗和無奈。他以前也是驕傲的,驕傲地象一棵高大的白楊樹,可是在社會這座大熔爐裏,他驕傲不起來了。臨走前的晚上,她把他擁在懷裏,就象母親懷抱著兒子,撫慰著他的背,他的後背到處都是濕疹,長期居住在那種潮濕的房間裏,他的腳板也是爛的。她透過他身上帶著黴味的背心,掉下了辛酸的淚水。他原來也可以老婆孩子熱炕頭,都是因為自己太好強,讓他決心去闖蕩江湖,他想做給她看,想贏得她的讚賞和社會、同事的認可。可是,市場這片大海水太深了,深不見底,他未必能遊刃有餘。她心疼他,憐惜他,全然忘記了自己才是真正無助需要依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