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是道:“小否說是的。”
桂公公道:“淑琳公主神智有些糊塗,她的話不能輕信。今兒的藥,給淑琳公主吃了嗎?”
小是道:“嗯,我給她吃了。”
桂公公道:“那就好。這藥可是一天都斷不得,須得天天服用。有一頓落下,日後毒性發作起來,後患無窮。‘雲煙瀾’雖然無色無味,毒性甚慢,加在每天吃的飯菜裏,毒性更慢,但是這藥很烈,一旦發作,可就了不得了。一定每天都要吃藥。淑琳公主如果怕苦,殿下可以給藥丸外麵包上一層蜂蜜,無論如何,要叫她吃。”
雍和聽到這裏,心裏一驚:“小是給飯裏下了毒!聽那烏龜太監的意思,這什麼雲煙瀾,是一種慢性毒藥,需要時日一久,才能發揮毒性。我隻吃了一頓飯,不知道有沒有中毒?”又想:“原來小否真正的名字叫‘淑琳公主’。”
小是道:“那賊人從來吃飯就少,我是不是加大劑量,叫他多吃一點毒?”
桂公公道:“千萬不可!這劑量是奴才配好的。再加的多裏,恐怕給那賊人發覺。”
小是嗯了一聲。
雍和心裏越來越糊塗,想:“小是和小否若是公主,那哥舒輕侯是誰?小否說,兩人是給哥舒輕侯從小養大的,那這桂公公是怎麼找到兩人的?”
桂公公忽然問道:“那雍和是哪裏人?”
小是道:“好像是浙江人。”
桂公公嗯了一聲,不再說話。隔了半晌,道:“時候差不多了,殿下請回吧,小心那賊人發覺。奴才告退!”跪下去磕了三個響頭。小是坦然接受。
桂公公站起身來,轉身急掠,不一會兒已不見了蹤影。
小是歎了口氣,站在樹下,望著天上明月,清澈的瞳仁裏,閃動著複雜的神色,和她十六七歲的年紀十分不符。
雍和見月輝灑在她身上,給她身遭蒙了一層淡淡的紫霧,看的心旌顫動,道:“原來這漂亮的一對孿生姐妹,居然是一對姐妹公主?”隔了良久,小是才回身走來。
雍和將身子藏在大樹之後,小是若有所思,經過大樹,又歎了一口氣,提氣疾奔,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雍和愣了一會兒神,晃了晃腦袋,要理清亂哄哄的頭緒,卻是不能,幹脆不去想她,繼續大踏步望山下走去。
又走了一盞茶時間,急停路邊草叢之中擦擦聲響,雍和渾不在意,驀地一團黑影竄將出來,攔在當路,月色下瞧得清楚,竟然是一隻肚子癟癟的餓狼!那狼神色猙獰,瞧著王巋鬆,一對小眼睛裏閃射出貪婪凶惡的綠光。
雍和大驚,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想也不想,回頭就跑。
剛跑了幾步,便聽到那餓狼喘息聲越來越近,幾乎就在背後。
忽的背上一重,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到,摔在地上。
他情急之下,不知哪裏生出來一股力氣,翻過身來,將那狼摔開,那狼複有撲上,張開尖牙大口,朝著他喉嚨便咬,王巋鬆嚇得哇哇大叫。
忽聽一聲尖利刺耳的貓叫,一團黑影從眼前越過,跟著濕噠噠的貓爪踏在自己胸膛之上。
那狼嚇了一跳,向後躍開,黑毛貓兒高拱後背,尾巴粗大,發出刺耳的尖叫。
竟是黑衣宦官。
黑衣宦官慢慢走下王巋鬆身子,雍和坐起身來,想要站起,雙腿卻已軟了。
餓狼先前不知情況,給黑衣宦官唬了一跳。這會兒見它不過是一隻貓兒,輕視之心大起,呲牙咧嘴,朝它逼近。
黑衣宦官又是尖叫一聲,身子前竄,如同一道黑影,撲向餓狼。那狼後腿一蹬,也朝黑衣宦官撲去。
兩獸在半空之中前爪相搭,各自跌落,退開兩步。餓狼身子伏地,一雙綠眼警惕地盯著貓兒,窺機而動。
黑衣宦官全身毛發張起,身子似乎打了一倍,但和仍比那餓狼小了一半。
餓狼大吼一聲,身子飛起,朝下撲來。
黑衣宦官朝左一閃,竄上一棵大樹的樹幹,前腿一蹬,倒躍下來。那餓狼撲了個空,反而給黑衣宦官騎在身上。它張嘴長號,不斷四竄東跳,想要將黑衣宦官甩下來,黑衣宦官彈出貓爪,死死刺進餓狼皮肉之中,牢牢趴在餓狼背上。
過不多時,那餓狼已經氣喘籲籲,忽的俯下身子,就地一滾。不滾不要緊,一滾之下,黑衣宦官已轉而趴在他柔軟的肚皮之上,驀地雙爪齊抓,那狼厲聲哀嚎間,肚皮已給抓破一個大大三角。黑衣宦官跟著前爪探進,勾出一串血糊糊的腸子來,叼在嘴裏,竄開書癡,將長長的血腸拉的筆直。
那餓狼嘶聲大叫,想要後退逃走,腸子卻給貓兒牢牢咬住,動彈不得。不到幾個呼吸的功夫,號聲漸漸虛弱,身子癱倒,大口喘氣,過不多時,便即死了。黑衣宦官這才鬆開腸子,端坐地下,抬起前爪,細細舔舐,姿態優雅,神氣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