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燈一照,隻見雲靈素抱膝坐在外間褥子上,臉色僵持,雖然蜘蛛畏人,在她褥子邊空開一個圓圈,但是仍然將她嚇得夠嗆。
黑乎乎的蜘蛛背殼發亮,八隻腳毛毛竄竄,讓人看得背心發麻。
雍和俯身拿起靴子,待要穿上,想了一想,靴筒朝下抖落幾下,果然兩隻靴子裏都有十來隻蜘蛛掉落出來。他心裏一陣發麻,穿好靴子,腳踏在地上,腳底咯吱咯吱,踏死不少蜘蛛,蜘蛛群頓時大亂,蜂擁聚齊,朝門縫兒地縫兒櫃下躲去,頃刻間已然不見,地上幹幹淨淨,一隻蜘蛛也無。
雍和心中奇怪,大感詫異。
南方潮濕而多蚊蟲,這點他也是知道的,這等地麵爬滿蟲子的情景,雍和住重慶旅店裏,夜半起身,也曾見到過滿地鼠婦爬竄的惡心場景。但終究比不上這等一地蜘蛛的可怖。
他走到雲靈素身邊,俯身溫顏道:“你去床上睡吧,好不好?”
雲靈素撇了撇嘴,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你不肯?”李太歌問道。
隔了好久,雲靈素輕聲道:“不是我不肯,是你不肯。你……你怕我……”說到這裏,再不說下去,唇邊露出一絲古怪苦澀的笑容。
雍和心裏一顫,尋思:“哎呦,她又以為我在嫌棄她是已婚之身。”忙道:“我哪裏不肯?我……”歎了口氣,伸出手來,道:“來吧,你來床上睡。”
雲靈素皺了皺眉,卻不把手給他。
雍和心道:“她已經夠命苦了,我每一次無意之間,其實都是給她心頭插一把刀子。我當初如果不說娶她,那麼就沒有今天之事了,但我已經說定娶她,那麼種種以後夫妻日常,那可是避不開了。難不成我再休了她麼?”
雲靈素本來容貌極美,這時燈燭一照,更加妍美如畫,雍和忍不住心中一顫,柔聲道:“我說真的,你來床上睡吧?”
雲靈素抬起眼來,猶豫半響,低下了頭,好半天才道:“我和你說……”
“說什麼啊?”
“我……”雲靈素唇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羞怯微笑,“他是個快六十歲的老人,他……他不能……我們都是分開睡的。”
雍和一轉念之間,已然猜到雲靈素口中的“他”是指她的先夫趙澤河。雍和曾聽三十好幾歲淩瀟肅稱呼趙澤河為“澤河老哥兒”,以為趙澤河不過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想不到居然是個六十歲的老人,心道:“你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居然嫁給一個比你爹爹歲數還要大的人,實在是……實在是叫人惋惜。”
“他是個好人,可是他待我,就像爹爹對待女兒一樣,百般疼愛,卻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說到後來, 雲靈素聲若紋絲,臉脹得通紅。
原來趙澤河年紀既大,不能人事,隻好將雲靈素當做女兒一般疼愛,雲靈素雖然嫁去幾年,仍然是黃花之身。
夜深燈暗之下,麵對一個已經和自己三拜九叩結婚禮成的美麗女子,如果坐懷不亂,那個男人絕不是道德高尚,隻可能有病。
雍和沒病。
當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和懷中嬌女倒在床上,吻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