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抬頭看他,目光寬厚溫暖,頗像一個慈祥的長者。若是陳世美的仇人知道有人用“溫暖”,“慈祥”這種詞來形容他肯定會揪著頭皮撞牆,撞到中風為止,這個手上滿是血腥的家夥和那些褒義詞都是絕緣才對。
“你很好,沒有讓我失望。”陳三爺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意思?”高進忽然聽得毛骨悚然,以前沒少看親生老爸原來不是親生老爸突然跳出一個人來說是親生老爸的橋段,聽陳世美這話貌似有些貓膩啊。
“我得謝謝你,年輕人裏麵,你的品性算是出類拔萃了,你父親也當含笑九泉了。”陳三爺繼續凝望高進,目中流露出慈父般的溫柔。
高進心頭一暖,眉頭卻是微蹙:“三爺認識我爸?”
陳三爺點點頭:“不錯,以前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曾救過你父親一命,你父親和我說過很多你的故事,比如你小時候不愛說話,對女人的衣服感興趣,我當時還非常生氣,覺得這是十分沒出息的行為,大丈夫就該立於天地之間,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你畫畫的確實不錯,大氣滂沱,很有感覺,你的設計在國外讓那些外國佬刮目相看,甚至不惜血本勾引你,可是你沒有淪陷一次,是個正人君子……”
高進心中疑竇非但沒有因為陳三爺的話而釋去,反而更加淩亂如麻:“三爺連我在國外的事情都知道?”
陳三爺嗬嗬一笑:“這是你父親要求的,他讓我盡量照顧你,他忙於國內政治,不能濫用職權,我這個黑道大混子卻是有能力做到這一點,朋友所求,自然責無旁貸,赴湯蹈火,這是我陳三的做事方式。”
高進隨即恍然,心悅誠服道:“三爺太過自謙了。”
殺一人者,眾人唾棄,人人喊打,是殺人犯,殺千萬人者,眾人敬畏,高山仰止,是大英雄,大梟雄。
陳三爺擺手一笑:“我一生拚搏,建立不世霸業,想要源遠流長,永垂不朽,不為澤被蒼生,我沒有那麼博愛的胸懷,不過是為子孫後代能夠生活的好一些,當年我受了太多苦,讓曉紅跟我顛簸,為我受累,我不能讓同樣的苦累加諸於我的孩子身上,可惜甜甜刁蠻任性,頤指氣使,為人行事出人意表,又聰明絕頂,智慧超人,我所派去保護她的人都會輕易被她騙過,這些日子她和你住在一起,你也很頭疼吧?”
高進滿臉不能置信的表情,一路來被陳三爺的氣場壓的喘不過氣,還好他鎮定功夫足夠,算是穩坐釣魚台,可是陳三爺突然拋出這個重磅炸彈,他就再也沒辦法當定海神針了。
“不是吧?甜甜是你女兒?”高進噌一聲跳了起來。
陳三爺微微點頭:“不錯。”
高進還是難以置信,他撓撓頭,恨不得把頭皮連著頭發揪下來:“怎麼可能呢,她姓桑的啊?”
陳三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些冬日裏讓人顫抖的苦澀:“我老婆姓桑的,這不怪甜甜,都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沒有盡好做父親的責任,我忙於打江山,忙於管理我逐漸擴大的產業,忙於從一個黑道混子變成一個正當商人,我要讓我的孩子不被人戳脊梁骨,出來混,始終是要還的。這是我們黑道流行的一句話,我可以還,但是要把這個世界踩在腳下,給我的孩子打下一個大大的鐵桶江山,不管世界局麵怎麼混亂,我要我的天下永遠都是太平盛世,那樣我才走的安心。我現在離成功不遠了,可是,在教育女兒上麵,我是個失敗者,我們甚至沒辦法好好溝通,她帶給你很多困擾吧?”陳世美說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高進被震得不隻是頭皮發麻,心肝脾胃腎,五髒六腑集體麻痹,怎麼也不能接受,甜甜竟然是陳天霸的女兒。陳世美的目光射過來,仿佛龜波那般強烈,高進恢複正常,他搖搖頭道:“沒有,甜甜年紀還小,所以有些古靈精怪,可是心地善良,聰敏好學,挺好的,三爺也不是教不好甜甜,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吧,還有兩代人間的代溝,我以前也很少和父親聊天談心的,現在再想談,卻沒有機會了,為之奈何?”高進麵露苦痛之色,甩甩頭,拋到一邊,繼續道:“三爺有時間多陪陪甜甜,多溝通,盡量以少年人的心思和她交流,她那麼聰明,一定明白你做父親的苦心的,要不要我勸勸甜甜,讓她回逍遙山莊住?”
陳世美擺手道:“不用了,我現在有些高血壓,不想和甜甜吵鬧,還是煩你多照顧些吧,她什麼時候想回來再說,這是一張五千萬的信用卡,你拿去用吧,可以透支五千萬,總共是一億,算是給你照顧甜甜的勞務費。”說著,陳三爺將一張金光閃閃的信用卡遞給高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