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明心裏就猶如有千萬把重錘在擊打一般,怦怦直響,仿佛外界的聲音在此刻都被隔絕了起來。在眼角處,兩行酸楚的淚水竟不知覺的悄然滑落。淚水滴濺在身前的錦帛上,將那錦帛給染成淡淡的血紅色。
覺明低頭望著那被染成淡紅色的錦帛,幹裂的嘴唇在微微的抖動,輕聲的呢喃道:“這是父親的血,這是項氏男兒的血。”
“看完了嗎?”天玄子見覺明半天不語,有點厭倦的詢問道。
覺明未答,隻是神情漠然的點了點頭。
“你的確是西楚霸王項羽之子,想當初我本以為你是霸王之後,必定是一代天驕。可哪想你十六年來,竟然連天地靈氣都未曾感應得到。與你同為覺字輩的師兄弟們,早都已經出去試煉了,而你……沒想到項羽一世英名,卻生了你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天玄子望著堂下的覺明,不禁後悔起當初的決定來。
天之驕子沒能撿到,到頭來撿了個宗門的笑柄。
覺明聽著天玄子那略帶刺鋒的嘲諷,猛地抬起頭來,略帶紅潤的雙眼死死的盯住這個端坐於首位之上的宗主。體內的血液在頃刻間沸騰至四肢百骸,腦袋嗡嗡直響,欲要爆裂一般。旋即森寒的說道:“所謂死者乃大!既然家父已故,還望宗主不要肆意妄諷家父的英名才是。”
要是放在以前,覺明斷然不敢這樣同天玄子說話。覺明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兒,沒根沒底,也沒有絲毫的掛念,別人說自己是廢物,那就是廢物吧!但直到今天,他終於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知根知底。
本來以為會在天嵐宗掃一輩子地的覺明,頓時覺得自己有了守護的對象,那就是父親的英名。就算是為了父親的威名,覺明也決不容忍別人在肆意的侮辱自己。
因為侮辱自己就等於侮辱自己的父親。
覺明那隱忍了十六年的屈辱,不甘和尊嚴,在這一刻驟然爆發。
“混賬東西,你那是什麼態度?我養了你十六年算是白養了。就算是養一條狗,至少它還會幫我守守宗門。當初要不是念在送你來的人從天嵐山山底三跪九叩的求我,我且會留下你這個廢物?”
天玄子暴怒而起,眼中怒火大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被全宗上下欺辱的沒有半點火氣的少年,竟然敢這樣跟自己說話。
盛怒之餘,天玄子袖袍一揮,兩道劍芒朝覺明呼嘯而去。
咻~~~!!
覺明昂首挺立,對著朝自己飛掠而來的劍芒不閃不避,心中怒號著父親的話語:“項氏男兒皆英雄。”
飛奔而來的劍芒從覺明的臉頰處驚掠而過,帶起兩道淡淡的血光。
覺明任由那臉上的鮮血緩緩而下,一臉傲氣的盯住天玄子,冰冷的喝道:“在宗主的眼裏我覺明恐怕連狗都不如吧?我是廢物也好,修仙十六年還未能感應到天地靈氣也罷,你…沒有資格來評判我。從今天開始我叫項思楚。覺明——自覺自知之明,哈哈……讓他喂狗去吧!從今往後,我項思楚與天嵐宗再無半點瓜葛。”
“滾,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天嵐宗弟子三千,難道還怕少你一個廢物不成?”天玄子長袍鼓鼓,無形的氣浪將項思楚給轟了出去。
項思楚從地上爬了起來,抹過嘴角的血漬,哈哈大笑道:“項氏男兒絕無孬種。”毅然轉身打開大門,頭也不回的拂手而去。
待項思楚離去之後,大堂內的三位老者同時站起身來。
“天玄子,你今天是不是做的太過了?看來那小子的項氏血脈已被喚醒,真不知道今天我們的所作所為對天嵐宗來說是福還是禍啊?”
站在最末端的月袍老者,望著項思楚那離去的背影,有些擔憂的歎息道。先前項思楚所表現出來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冷靜,以及那瞬間爆發出來的血性,至今還在老者的腦海裏回蕩。
“空覺師叔不必擔心,我就不信這個廢物還能掀起多大的浪子?”天玄子譏冷的笑了笑,不屑的應答道。袖袍一揮,徑直往大堂內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