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安靜,也讓這裏安靜。”赤子先生這樣說,然後他想了一想,“這裏是一位聖騎士的安息之地,從今天開始,這裏設為禁地,包括洞口這裏,沒有權限不得靠近。我會讓人設置小型傳送陣,供你們進入地下。”然後他一指人群中被刻意疏離開了的我說,“如果誰想上這裏來瞻禮,要問過他。他是魔法學院第一任院長,從今天起,他會複任,並兼任軍事學院的副院長。沒有他的同意,你們不能靠近這個洞口,明白嗎?如果找不到他沒取得同意,或者他本人就在這裏,你們也不得上來,直到麵對麵取得同意。另外不能不斷騷擾他,一月最多申請一次。以上這些都是死命令,今天你們就給我通傳下去。”
利米特的臉明顯一綠又一白,不過馬上一紅,堆起滿臉的笑容,誇張地喜悅大笑道:“哈!赤子先生瞞得我們苦啊,副助手先生居然是第一任院長,之前實在太失敬了。”
他緊趕幾步路,一把抓起我幹瘦的雙手,那溢美之詞又一波波地堆了過來。附近本來下意識地離遠了些嘀嘀咕咕貌似在驚歎我的新相貌的人也恍然大悟狀擠過來向我道喜,隻是神色沒有利米特這麼自然,也沒有辦法放下心防觸碰我罷了。我看著紅光滿麵的利米特,衷心地笑了出來。人才啊,如此擅長審時度勢臉皮極厚魔法造詣不錯關鍵抓了我的手那麼久還沒不良反應說明身體還行的魔法師,實在是不多見了啊。這樣的人才,在前世那起碼是副市長級別啊。現世整天麵對第一人的赤子先生沒啥感覺,這一下居然見到如同前世的大官們一樣的人才,是我一個小民的福氣啊!想到這裏,我的眼眶都濕潤了。
誰也不傻,傻的人是無法在睿智的赤子先生身邊謀得一個位置的。他們知道自己應該表明一個態度,起碼是表麵的。可能很多人會想到也許還在看書不知情的普羅賢者,以及生死不知的雷顧,可是沒有人會去問起他們,和我客套可是花費很大體力和毅力的。
一時場麵其樂融融,一片和諧,幾乎可以拍攝下來做宣傳片了。
基於赤子先生的大權威,他思慮之後作出的決定,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反駁的,除了他自己。我知道,他這一聲令下,不管我有多老多頹多無能,我也是走馬上任了,隻是上任騎的這馬是魔獸中的火烈馬,渾身是火,騎著風險極大就是了。
赤子先生依然笑眯眯地看著,在我都快可以神奇地感覺到這具身體的肝膽都要驚懼得碎裂開來的時候,赤子先生總算叫停了他們。在他的驅散下,人群非常有序和迅速地退下去了。當平台上隻剩下侍從、我、福米爾和赤子先生的時候,我還是硬著頭皮,如往常一樣,站到了赤子先生的後方,等著沉默的他的指示。
赤子先生並沒有沉默太久,他微微側頭,先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真的沒有關係的嗎?要不要再來一次?太不敬了吧?”
我心中卻有靈犀一般,明白他說的還是之前馬兒阿密特的“睡姿”問題。斟酌了一下,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是以前,我不敢說,但是我現在認為,不要動他為好,受一仇人的殮身也許已經不甘,再多折騰,不好說英靈如何作想。”
是的,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不是以前的“我”一般,沉默不語。
“仇人嗎?”赤子先生低低念了一聲,又忽然揚袖大笑,回身看著我說:“您真的沒有變,您沒有變,我很開心!”
不管我的不明所以,赤子先生卻拉著我,席地坐下,揚聲讓福米爾回去休息,順便叫不知道在哪裏忙碌的夏普出來點卯,再順便叫侍從給我們帶兩份半早餐。
兩份是給他的,半份是給我的。這讓我想起了久遠前地盤上剛開始挖地底的時候的那些日子,我發現赤子先生在某些地方的確沒有變化,可能對知識的追尋的確太占人的精力,讓他沒有精力去改變。我呢?“您沒有變”,這是真的?怎麼叫沒變呢?
怎麼會沒變呢……
等這裏的人員都被赤子先生遣走後,已經隻有沉寂的聖騎士陪伴著我們。赤子先生拍了拍地麵,歎了口氣,又道一聲“癡兒癡兒”。似乎在對我,又似乎在對英靈念了一句:“這是一個逆襲的時代,這是一個崛起的時代,最後,這會是一個貴族們悲傷的時代。”
我略確認了一番記憶:“這是大預言一書倒數第二篇的序言?”
赤子先生回頭看了我一眼,點頭道:“是的,您重拾的智慧,端正明白。”
我不知應該怎麼回答。赤子先生也沒有等我的回應,仰頭看著藍天繼續說:“大預言其實是一本虛妄的書,說的都是一些其實很淺顯但是故意朦朧起來的道理,一直在預言的能力之下扯淡一些道理。其實這位大賢能也注釋了這本書本身的虛妄,但是所有人都以為它指的是天道的虛妄。包括這個世界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