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下床,走出門口,左右看看,看得見走廊上擺放的花花草草,看得見一些窗戶裏依然有一盞燈火,不知窗戶裏是如何光景。卻沒有看見七號。
於是我回身進房,自己扒拉了床褥,打算去洗個澡順便搓洗下床褥。
這些學生的宿舍實在不小,基本都是一百平左右的單身宿舍,一應結構都是齊全的,何況這裏是導師宿舍,我一看,居然是複式樓,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格局倒是昨天下午就了解了的,就算是複式第一層也沒有變化。於是我又在桌麵上點了一盞燈火放好在拐角地方,然後摸進了衝涼房。卻冷不丁發現裏麵有個人,都被嚇了一跳,然後各自相看,一個是在扣鼻屎的女人,一個是抱著被褥的男人。
女人洗完澡會對鏡做什麼都是正常的,男人吃飽喝足睡好會做點家務也是正常的。
即便是七號這樣的九級武者,胸口碎大石甩乳裂鋼板隨隨便便的女強人,眼屎耳屎鼻屎拉屎怎麼樣的都還是有的;而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邋遢了半輩子再加幾百年,偶爾良心發現幫別人洗洗被子,才顯得出痛改前非的覺悟,如此,生活才算是生活。
已經讓我見識了很多她的灑脫的七號被我撞見了她無比“生活”的一麵,表情很是尷尬。我挪了挪懷裏的被褥不至於擋了視線,認真看著這位女子。她的燈火盞剛好被她的身子擋住了,所以我開門前居然沒有看見裏麵有光有人,而此時認真看這位似乎剛出浴穿著便衣的女子,無論是還滴著水珠的短發,還是沾濕的薄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尷尬地快速洗臉洗手的動作,赧紅的側臉,都讓她那種軍人的中性偏向了女性的柔美很多。
我如同被她不經意的美麗魅惑了一般地歎了口氣,心中卻是因為另一念想而不忍。
轉眼已將去,轉眼還複來。我知道她的目的不純,這是因為她的信仰,所以不純,但並不妨礙我為認識了她而慶幸,這是因為我的心癢,所以不純。
不自覺地分神想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用人話來說就是——不論是赤子先生派她來的,還是敵對赤子先生的人派她來的,那是她的信仰問題,而我看得清自己的價值和定位,所以我會對她心癢,慶幸自己因為她而沒有冷淡了感情,卻正因為我自己還有感情,我知道自己真正的所愛,所以我又不會真正對她心癢。我隻需要等到她自己揭開答案的那一天,然後,要麼讓她宰了我,要麼我宰了她——無論是此時,還是那時,我們都是轉眼之間的事,將去,或者複來——居上位後的香豔,就是這麼黑,和澀。
我與勉強處理好了鼻屎的七號相視一笑,然後我任由她搶過我懷裏的被子放在了水桶邊凳子上,然後幫我脫下布袍。她把我抱起來,放進了明顯準備好了水溫適宜的水桶裏。
看她抱著被褥出去了,可能是想鋪回去讓她那位導師朋友自己煩去,或者是放在哪裏等搞後勤的來收,也可能是這裏的哪裏有類似洗衣機的魔法用具,這並不是不可能,別看現在這裏好像還處於用油燈的原始社會,洗個澡還得鍋碗瓢盆的,一旦因為什麼情況而產生需要,比如貴賓來訪需要高規格的生活設施,比如戰爭來臨等等,隱藏起來了的魔法物品能夠產生任何符合赤子先生智慧等級的效用——你要知道,這裏是半軍事化的地方,結合了赤子先生的智慧,再強大的防禦和進攻,再方便生活的福利,都是有可能的。
我像個小資情調發作的知青一樣突然有些無聊和不開心,於是我放棄了用雙手扶住桶邊,而是用上槽門牙磕在桶邊,依靠這一點的固定浮在水麵,雙手雙腳使勁撲騰,激起了很多水花——我當然不是小資而是二逼。
撲騰累了,感覺牙肉牙關也酸了,於是我微微一抬頭,放開那點支撐,任由自己沉入了大木桶的水底,翻身仰麵蜷在桶底,看著水麵微微蕩漾著,一時真的好想念我的仙子。
不知道我有沒有讓自己閉氣過久從而精神恍惚再見一次我的仙子的潛意識,反正我不知道自己沉了多久,意識的確模糊了一會兒,也可能眼前的不是意識模糊的黑而是被自己弄髒了的黑水,因為黑裏還飄著我花白的頭發呢,像變色的水藻——可是驚醒我的並不是我的仙子,而是一把有些蒼老的聲音。
我驚醒後動了一下,水流動了起來,水溫已經有點涼了,於是我老大不情願地爬了起來,浮上水麵,有點辛苦地爬下了水桶,揪了一條幹淨毛巾自己擦幹身子和頭發,丟下變黑的毛巾,穿起剛才的布袍,走出門直往大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