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的表情自我激勵得有些扭曲,喬索說了句:“真醜。”
“你看看你自己。”他說著,水下的手往上一抬,撈起一團汙濁,卻也撈起了一片薄薄的水。
就是一片水,不過上麵顯示了一個看起來非常挫非常挫的人影——精靈泉水是無法倒映人影作為鏡子的,那麼這一片倒映了人影的水自然是精靈族不知道哪位強人造出來的新東西。不過,那個一臉頹敗和晦暗,蓬頭垢麵血跡斑斑,眼神慌張無比,還流了一嘴角口水穢物的……難道就是我麼……
難怪老卡一眼看破我的情緒思想,要是我麵對我自己,我也能把自己給看個透。
我可一直以為自己的情緒控製還算到位,如今看來,那是自欺欺人了。喬索隻是說一句“真醜”,真是給我麵子。
我隻能嗬嗬一聲,那人影也極搓地摸了摸腦袋上灰撲撲的亂發,我隻能繼續嗬嗬。
“那是什麼?”我轉移話題,指著那一片雖然不斷流動,但是外形始終固定,而且畫麵不變的水,一半也是實在好奇。
“一種使用魔力驅動的魔法物質,是當初你以蘭波身份行走的時候,沒有搜刮走的一部分而已。”喬索倒是很淡定。
我從岸邊坐起來,放鬆了身體,把嘴邊的口涎擦擦,頭發理理。嗯,從那片水裏看,好歹沒有那麼挫了。
“總不會沒有辦法的,神明……雖然萬能,但是也許隻是他隨手丟著玩的,沒那麼嚴重呢——你看,你身上的濃水不還可以被泉水淨化嗎?”
“我以為不是淨化,不過既然以你的眼光認定,那就應該是淨化了。”喬索對我笑笑,抬手似乎要把那片水壓下去,一次,沒壓下去,兩次,沒壓下去……
我和他都愣了,然後我就笑噴了。
喬索的臉色比我想象的要尷尬,我有些奇怪,不過也不介意。
“你的身體正在變異。”我對他說,“你受的詛咒原本應該是負麵的‘竭心’,這從那位阿叢把斷木戳入你的心口也可以佐證。但是受神明插手,就變成了負增益的‘變異’,和潘塔所受的詛咒有些類似的‘變異’。這種變異對你身體結構的影響最大,你現在如果走出泉水,你就會馬上變成怪物。從你現在的情況來看,你變異的方向,是大,醜……和暴虐,以及會獲得魔法增益。”
“有神明要在世間放下罪惡,”喬索吟唱了一句,“我們無能為力,讓我走吧。”
我沉默了一會,念道:“走不走另說,但是研習黑暗係聖典《聖諭多念》,同年友,你出格了。”
喬索笑笑說:“我的心的確被作為蘭波的你同化了很多,也許這就是我主希亞也不願意出手救我的原因吧。”
“嘖,別拿神明淨化信念和異教徒那一套和我說。”我臉上不耐,然後又搖頭道歉,“同年友啊同年友,十分抱歉,我有些焦躁,說話有點衝。”
喬索已經和那片水鬥爭了好一會,沒有用,聞言隻是哈哈笑:“你也不用那麼著急,我在這裏呆了幾天,也不算太壞。倒是你啊,再用力瞪眼,眼睛就要爆了。你看不出什麼來的,除非我主憐憫我,賜我淨化,不然,我連死都不能。”
“連死都不能的是我,你沒資格說這個,你也沒資格說死。”我瞪酸了的眼睛溢出了淚水,“憑什麼神明就可以隨意玩弄我們,我一定要破解這個,氣死他們。”
“不說這個了。”喬索歎了口氣,“你這麼顧慮我,卻不去看你那地精族的小女孩,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你信任你們精靈族的小年輕可以闖山而身退,雖然有阿卡在督陣……不過我當然也可以信任我們地精族的小年輕。”
“狡辯!”喬索卻不愧是我的同年友,一下看出了我的狡辯,“你有本事不要一直浪費魔力去勾連那個小女孩。”
我終於怒了,俯身往前,手往泉水裏快速一抄,然後我舉起迅速消融的手臂,對喬索說:“我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跳下去救她吧!還不是隻能盡力!”
“還有你!”我拿沾了泉水一直在消融和疼痛酸癢的手臂指著喬索,“你不喊人來救她,當然也是為她好,免得她被當成褻瀆者直接被狂信徒們殺死了。但是你好歹也顧慮一下自己啊,一直在浪費魔力設置結界隔絕我們就算了,畢竟這樣說話做事方便一些,我又坑爹地不夠修為。可是你一直供給著魔力給那片水是什麼意思?一直播放我的糗樣,磕磣我咩?”
喬索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搖搖頭對我說:“老友,你的觀察力還是那麼驚人。”
“廢話!”我怒氣不斷飆升,如果血壓不爆表我不爆血管而死的話,我的殺氣都快被激發出來了,“我現在的眼力足以看清你的小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