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手腕一沉,銀針便受著她內力的吸引,重新回到她的指尖。
“說吧。”她唇邊掠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契感到疼痛消失了,心下憤懣正欲發言,卻發現身上一陣束縛,動彈不得,猛低頭一看,見身上一些細小微不可見的銀絲緊繃地束著他的四肢,隨著他的動作,靳長恭指頭微動,指頭似被什麼繞著。
“不會吧,陛下,您這是準備‘魚肉’我嗎?”契垮下臉,嚎叫一聲,那細細的,透明的絲線就像漁網一樣,將他的身體密密匝匝地綁成一團,連動一根手指頭,都覺得困難。
“不是,寡人覺得單純用針當武器太單調了,幹脆多整一些花樣試一試效果。”她措著下巴,微眯眼睛,一副研究的模樣。
“不得不說,效果甚好。”
而契聞言忍不住咆哮,想掀桌子發飆了。
“陛下,您在耍我還是耍我啊?!您要試驗,幹嘛非得整我啊!您可以找震南震北,息子豐,花公公……”
“哦,找咱家什麼?”一道慢條斯理,尾音慣性勾魂地上揚的聲音乍然在門邊響起。
契一僵,慢吞吞回頭,但見花公公手端茶具,糕點,一麵笑意盈盈,細長的鳳眸瞬間爆射出冷芒,令契心中一突,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沒,沒事,我正在跟陛下彙報情況。那個華容啊,對,就是華容,他的具體情況我還沒有摸準,不過他曾在過馬道出現過,過馬道離京城不過十裏左右,有一個草棚容棧,他卻在那裏莫名消失了,令人費解。”
契派去打聽的“情報鳥”搜遍了周圍,也沒有探聽到華容的情況。
“還有什麼別的線索嗎?”靳長恭意識沉澱,將心中能猜測的可能性一一篩選,卻依舊找不出突破點。
契搖頭,想了想又道:“陛下,契早前親自跑了一趟去碪察現場,那間容棧的物品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沒有一絲一毫打鬥的情況,隻能說,有人用一種非常高明的手段,將華容撂倒後帶走。”
“這麼說,這是一樁早有預謀的事?”花公公放下托盤,淡淡的語氣起不了一起波瀾。
靳長恭沉眸,除了樂府的人,還有誰要對付早已隱姓埋名的華容呢?
“陛下,此刻想再多也無濟於事,事情就交給契去排察吧,或他們的目的不僅是單純為了華容,而是跟您有關,時間一長一切自會分曉,您可別愁壞了,瞧著奴才都心痛了~”花公公將契的目光置若罔聞,伸手蔥白削尖的手指,細膩地撫平她皺起的眉頭。
靳長恭將背懶懶地靠在軟墊上,避開他的手指,收勢將綁在契身上的絲線抽回來,這些絲線就是在商族絕地內取來的。
無論是韌性還是質地,都讓她覺得挺好用的,而且便於收藏又不易察覺,用途種類也多,真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最佳道具。
“花公公,莫雲深的傷怎麼樣了,禦醫怎麼說?”想起了另一件還沒有頭緒的事情,靳長恭問道。
花公公被靳長恭有意躲他的舉動,打擊得懨懨委頓,攥起衣袖擦起嘴角,假意哽咽,道:“死不了,奴才隻關心那些無關緊張的人,都不關心奴才~”
靳長恭嘴角一抽,想著,你無病無災的,有什麼好關心?
“好好說話!”她聲音徒然一沉。
花公公一顫,抬起那雙媚眼瀲灩的鳳眸,哀怨不已。卻不再故作忸怩,鬧別扭了。
“他沒有傷著要害,再加上他體質不錯,一些皮外傷,隻要調理回他失血過多的狀態,就能活蹦亂跳了。”
“很好,等他傷好了,就讓他來見寡人。”靳長恭滿意一笑。
契跳起來,瞧兩人好像氣氛怪怪的,想趁他們不注意偷一塊糕點吃。
靳長恭自然瞧著他的小動作,卻任他,但花公公正心情不好,勢如閃電地抓起他的爪子,反手一扭,契頓時痛嚎一聲。
“痛痛,公公,您跟我有仇嗎?用得著這麼拚命用力,我的手快折了,快折了。”
“沒仇。不過,咱家是那種有仇才能下得了狠手的人嗎?”他細挑眉,語氣帶著一種森然寒意。
當然不是,誰不知道您就是一個任性到極點,看誰不爽動口都懶,逮著就動手的魔鬼!
“陛下~”知道他是拿他沒有辦法的了,契隻好將哀求的眼神投向一旁又開始批閱奏折的靳長恭。
心裏納悶,陛下自回來後,就一直批啊批的,這些奏折都有這麼多嗎?
可他哪裏知道,之前的全是以前積壓下來,都堆積成山,現在她才抽出時間來批閱最新的奏折,而且這些都是她必須過目的加密奏章,耽擱不得。
想攬權,掌握全局,不付出一點辛苦,那是怎麼可能?
所以,這段時間因為她的疲勞,花公公的心情自然也不好,一直陰晴不定,一不小心逮人就“咬”,凶殘得很。
“靠!東城護城牆這麼重要的地方,竟然倒塌了,他們這群廢物是吃屎長大了的嗎?!”靳長恭怒目厲眉,抓起一本奏折就“啪”地一聲扔在地上。
花公公跟契兩人一怔,愕然地看著靳長恭的大發雷霆。
“陛下……”他們同時弱弱地喚了一聲。
“什麼?!”靳長恭盯著另一份奏折,瞪大眼睛。
而花公公跟契隨之瞪大茫然的眼睛,也脫口了一句:“什麼?!”
“附屬國將於一月二十幾裏來靳國朝奉拜年?還有夏國,蒼國,風國將派人出使靳國,其中夏國竟敢還派人來聯姻?擦!夏合歡的腦子一定被門縫夾了,搞什麼妖蛾子啊!”
又是一本名喚“奏折”的利器,被靳長恭狠狠甩去,差點沒砸到兩棵無辜的“小草”。
“快過年了,他們前來拜年,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不是嗎?”契趁花公公精神不集中時,迅速躲到一旁安全的角落,苦命地癟嘴道。
而花公公則在聽到夏國聯姻的字樣,細眯密睫,一道寒光從眼眸一閃而逝。
“你懂什麼,那些附屬國之所以肯對陛下投誠,亦不是遵從世間規則,弱者依附強生,今年靳國發生的事情不多,亦不算少,他們這些年早已結陛下的行為有所不滿,特別是陛下對於靳國的治理,越來越走下坡石的情況,他們此時前來,無非是打算試探,或者是評判,是否願意繼續成為我靳國的庇護,還是另尋實力更強的大樹下遮蔭。”花公公的話一則是說給契聽,另一層用意就是在提醒靳長恭,今年的年會可能會十分嚴峻。
“這些小醜國家,寡人自然還是有辦法對付,不過夏國,蒼國,與風國他們的目的不詳,今年竟同時派人前來靳國,其心可疑?”靳長恭抿緊雙唇,桀驁的雙眸透著深沉。
“陛下,契會盡力探聽他們的情況。”契也知道敵國來者不善,捏拳道。
“嗯,密切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靳長恭頷首,十分讚同他的提議。
再將所有奏章看完,基本上沒有一件好事上報,全是疑難雜症,這才靳長恭頓時肝火上亢,一掌拍在桌上,咬牙道:“當真是靳國無人嗎?事事不進行處理,隻知道等回複,等命令,等結果,簡直統統就是一群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