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彈窗,看的爽!多謝支持摘書網! 挺上口哦 ^_^ www.ZhaiShu.com 章節名:第二十五章 我想對你好
而靳長恭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卻很自覺地放開了他,並且還適當地退開一步,隔開彼此間的距離,就仿佛剛才那旖旎的親密一幕,隻不過是一場幻覺。
夏合歡撐著疲軟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力撐了起來,他麵無表情,朝著鐵門邊走去,踩濺了一地的血,尤不自知。
靳長恭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身上披著的熊毛皮裘解下,披在他身上,觀察著他的神色。
而夏合歡意外並沒有拒絕,或許是,他根本就對周遭一切沒有了感知,僅餘本能地移動,離開這肮髒,惡心,令人厭惡的地方。
他沿著長廊一路行走,而靳長恭則靜靜地跟著他身後,寸步不離。
此刻的毒寡婦寨就是一個地獄。
看著哈妞死得淒慘,麵目全非的屍體,夏合歡僅瞥了一眼,便移開,繼續朝著前方走。
那些被拘禁的男人已經沒有了蹤跡,男湯內靜謐得隻剩下滴答,滴答的水聲。
他們走出了男湯屋,一路走過,寨內到處都是痙攣抽摔口吐白沫的人,還有僵直,慘白,掐著脖子的屍體。
濃重的死氣如黑色的霧靄籠罩在毒寡婦寨。
沒有人能夠逃得出這一場滅頂的災難。
因為她們得罪的是——睚眥必報的活閻羅!
一路走近,看到滿是屍駭的毒寡婦寨,夏合歡無動於衷,他走到寨門口,才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
靳長恭看不清晰,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她猜測他或許會讓他拿一把火將寨子燒了,亦或者是將其它任何方式來報複。
但他卻一言不發,走了。
靳長恭默默地垂下睫毛,眼底的複雜快要淹沉了她的冷靜。
什麼都放棄了嗎?
尊嚴,痛苦,過去,自我……通通都舍棄了嗎?
——
夏合歡就像一個苦行僧,一直走著,穿過梅林,攀爬過山坡,走過雪地……
直到體力耗盡,虛脫地昏倒,醒來,再繼續走,沒有目的,沒有方向,隻是一直朝著前方走著……
靳長恭靜靜地跟著他身後,從離開毒寡婦寨後,就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陪著他穿過梅林,攀爬過山坡,走過雪地……
當他體力耗盡,虛脫地昏倒在地,她才靠近他,就在昏迷中喂他水,喂一些吃的給他補充體力,沿路挖掘一些山參,找一些野果子,喂進他嘴裏,替他處理傷勢,輸送內力維持他的身體機能,等著他醒來,又周而複始……
——
城贛府街道
“陰陽蝶……”
玥玠掀開帽簷,驚訝地喃喃道。
“怎麼了?”華韶疲憊地揉了揉額間,最近高頻繁地使用體力,令不曾習過武藝的身體不堪重負。
“師傅,恭召喚了陰陽蝶,我感覺到了,陰陽蝶離開了我。這世界上除了我能夠召喚陰陽蝶,隻有跟我換血的恭能夠召喚……她沒事,她來活著。”玥玠轉過頭,對著華韶那黯淡的絕美容顏,終於一展久違的笑靨,連聲音都是掩不住地激動,興奮。
華韶聞言一愣,然後倏地緊盯著他:“那她在哪裏?”
他不管什麼是“換血”,亦不知道“陰陽蝶”究竟是什麼,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他那頑劣得連命都敢拿來賭的徒弟在哪裏!
“什麼?!真的知道陛下在哪裏了?”
帶著一支鐵騎,從城門口急趕回來的契,鶴,莫巫白,還有蓮謹之,都統統從馬上滑下,奔跑過來焦急地詢問道。
“陛下,陛下在哪裏,她有沒有事,傷著哪兒沒有?”蓮謹之此刻形象亦不複風雅幹淨,麵容憔悴,眼底泛青,神色全是疲憊,看著玥玠,急促籲籲。
“具體情況並不清楚,不過我能夠感應陰陽蝶,順著感應,應該會很快找到恭的。”玥玠秋瞳剪水,晃蕩著柔波與希望,望著他們,將詳細情況跟他們一一道出。
“莫巫白,契,鶴,你們三人趕緊去通知靳淵柏,金銘,震南與震北,靳微遙,還有夏國與祈國那邊,將剛才的情況跟他們說一遍,我們先一步出發去尋人!”華韶沉凝著麵容,立即下令道。
從靳帝與夏帝同時失蹤後,他們便分成四批隊伍分別從東、西、南、北四方緊鑼密鼓地尋人,靳淵柏、金銘、震南、震北與靳微遙則是朝著西部方向。
而祈伏樓身中血蠱與靳長恭的命基本上是一榮她榮,一損他損,自然亦要迅速搭一把手加入,他則負責南邊。
而華韶、玥玠,鶴,契,莫巫白等人則負責北邊,最後便是亦失了國君,慌作一團的夏國一方負責東邊。
若現在等他們一來一回怕又得耽誤一段時間,事不宜遲,即使有理由確信她還活著,但沒有親眼看到她如今的情況,華韶根本就無法安下心來。
而其它人亦是同樣想法,於是帶著隊伍,踏雪錚錚,華韶領著人朝著靳長恭的方向飛奔而去。
——
眼看著夏合歡的身體漸漸越來越差,步履也越來越虛浮,靳長恭是急在心裏,但麵上神色卻紋思不動,她像一抹風,像一棵樹,亦如一道隨身風景,安靜地陪著他,於一旁默默地觀注著他,無聲地亦步跡趨地跟著他……
傍晚,天空鶩雲密布,冽冽刺骨的暴風雪再度襲來,一片白霧茫茫當中,一道纖瘦的身影,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地踩陷進雪中,前行著——
一陣寒風激卷而來,他腳步一踉蹌便摔倒在雪中,整個人幾乎被埋進了雪中,手腳漸漸僵硬,連呼吸也開始緩慢,神智越來越虛無飄渺,遊離——
靳長恭麵容緊肅,咬著牙一直在等著,等他——
最終,夏合歡艱難,如烏龜般緩慢地爬了起來,此刻,他頭上,發間,衣領處,肩膀都堆滿了雪,他如大海中的一隻斷桅帆船,於風中無力地搖擺,清翟單薄的身子,弱不勝衣,飄飄拂拂。
“——”靳長恭張了張嘴,但聲音卻啞在喉嚨,發不出聲音。
她低下頭,歎息一聲,繼續跟著他。
一步一個沉沉地腳印,他在雪中艱難地移動,雪花與寒風模糊了眼睛,很冷,很冷,手跟腳都凍得發痛,發麻,眼前一片都顯得朦朧,上眼皮與下眼皮似要膠合著,連眼睛都快睜不起來。
呼呼呼——沉重的呼吸。
呼呼呼——疲憊的身軀。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夏合歡身子躬如蝦,蹲在雪地上激烈地咳嗽著,粗著脖子,梗著喉嚨,滿臉漲紅,似要將整個肺都要咳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呼呼呼——風雪刮皮耳膜,但那一聲聲的咳嗽,卻清晰地傳入靳長恭耳中,她捏緊拳頭,矗立在風雪中如一杆風標,屹立挺直,僵硬著無法移動一步。
夏合歡!叫我啊!說話啊!
她在心中憤怒地呐喊,眼鼓膜突起,眼睛炯炯如荊棘內的火叢,燃燒著。
夏合歡咳了一會兒,終於吐出了一口血,眼睛一翻,身子一軟便倒在了雪地上,不聲不響。
而幾乎在他倒下那一刻,一道身影強勢地掃刮開密集風雪,撕裂出一道口子,在他觸刻冰冷雪地那一刻,將他輕柔地納入自己的臂彎。
看著唇色慘白昏倒的夏合歡,觸碰到他那瘦骨嶙峋的身體,靳長恭忍了許久,才聲嘶力竭道:“你真的想將自己折騰死嗎?夏、合、歡。”
靳長恭抱起夏合歡重新回到了喀目的那間木屋,此刻已入夜,氣溫驟降得更厲害,滴水成冰的程點。
她跟喀目在木屋內住了一夜,大抵知道他將東西放在哪裏,她壘了一堆柴火,再抓了一把稻草,用火折子點燃,塞進柴火底下。
火光映入她黑眸流轉,她轉過臉看著躺在稻草上的夏合歡,思量著這一段時間也足夠他冷靜下來,她決定不再順著他的意願,將此人果斷地“幽禁”算了。
確定柴火燃妥當了,整間黑暗的房內終於明亮溫暖了,靳長恭才返回,將夏合歡攬入懷中溫著,讓他頭枕在她腿上,一邊專注地替他探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