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沒有回話,僅勾唇笑了笑。
她本想背著“柔弱”的夏合歡走,但夏合歡自從知道靳長恭是女孩子之後,便不似原來那般自在,總別扭地不肯讓她背,抱,那代表男子的尊嚴令他不肯在她麵前服輸。
沒有辦法,靳長恭隻好放慢步調,由著他自己走。
到度是練過武,鍛煉過身體的,即便夏合歡沒有了內力,身體素質還是不差的,一路上並沒有落後。
靳長恭要去的地方,離那間雪中木屋並不算太遠,他們以正常步行速度在下午時分,就抵達了一個村落。
看著村碑上銘刻著三個大家“北瀾村”時,夏合歡雖然心中奇怪,但卻並沒有立即問什麼,而是戴上麵具,跟著她的身後。
“走吧。”
靳長恭率先踏入村子,這個村子並不算大,一些房屋內炊煙嫋嫋,圈養著一些豬牛,青廓的村落寂寥而溫暖,看來他們已經在準備做晚飯。
而從靳長恭兩人踏入村子的時候,便有人收到消息,接著一隊人便匆匆地趕來。
約有十幾個人,領頭的正是喀目,他身後跟著一名神色怯弱,模樣清秀的少年,模樣有幾分熟悉,靳長恭稍一回已,便認出他是當初主動給靳長恭指路的少年。
再其後,還有一些模樣顯得蒼桑的男人,他們靳長恭並不認識,但他們看她的目光卻很炙熱,就像看救世救命的觀世音菩薩。
在回到木屋時,她依然換回了一身貴氣昂霸的男裝,雖然麵容依舊雌雄莫辨,俊俏漂亮,但卻沒有人會錯認她是一名妙齡少女。
“恩公,恩公!您終於來了!”喀目滿臉激動,聲音微顫地前來迎接她。
而靳長恭麵目肅冷,淡淡地看著他,目光沒有一絲感情。
在那種冽冷如冰的目光下,喀目心呯地失了一啪,接著他臉色一變,噗通一聲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那呯地一聲,嚇到了很多人村裏人,他們都茫然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喀目,不明所以。
“恩公,我們都很感激你,若不是因為您的仗義相助,我的兒子,跟這些村子裏的男人們,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活著回來,我謝謝你!非常感謝你!”喀目抬起頭,雙目含眼,動情道。
而其它男人聞言,亦一起跪了下來,連忙道:“謝謝恩公相救,謝謝!”
接著,村子裏其它人聞風前來,周圍圍著的越來越多人出來,但大多數都是一些小孩、少女與婦女,老年人。
“喀目,我來這裏不是來跟你敘舊的,也不是來跟你們討人情的,而是來討債!你記得我臨走前說過什麼嗎?”靳長恭無視那些激動,仰慕與感激的目光,踏前一步,居高臨下,烏黑的瞳仁冰冷的睨視著跪在地下之人。
【大叔,我這個人一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但同時,亦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
喀目腦中回憶起那一句話,身子劇烈地一顫。
“我,我明白了,我會負起責任的,我隻是希望,希望您能夠聽我說完最後一番話。”喀目捏緊拳頭,最終幽幽歎息一聲。
靳長恭不置可否,隻是眉宇間帶著一種凜不可犯的煞冷之氣,頓時因為她的存在,整個空間充滿了一種冷峻威壓的氣氛
而其它人則怪異,而寒顫不解地看著喀目與這少年之間不同尋常對話,無法插嘴。
喀目看著靳長恭,鼓起全部力量,不躲避那雙深邃不見底的黑眸:“我們北闌一族在四年前一共有族人七百二十四人,男子占多數,約有五百人上下,是以我族女子一貫缺少,但即使如此,我族一直仍舊和諧友愛地生存著,但隻從四年前的某一天救了一個叫哈妞的少年,這一切便徹底變了。”
“那個少女不過十四五歲,但模樣卻比咱們村子最美的少女還漂亮,況且由於咱們村女子少,女子便越發寶貴,救了她後便同時有幾個少年看中她,而她亦並沒有拒絕他們幾人的示愛,也沒有明確地選擇誰,最後她就帶走了那幾個少年離開。”
“當時,身為村長的我,並沒有阻止,因為他們意已決,況且我不願意做出棒打鴛鴦的事情,然後過了半個月,從北邊來了一批女人,她們帶著武器跟食物,想暫借住在咱們村子裏,並有意與我村聯姻,這件事情我考慮很久,並沒有直接答應,過了一段時間,她們離開了,但同時她們又帶走了村子裏幾個男人。”喀目眸光黯然道。
“之後又過了一個多月,竟又來了幾個女人,沒有例外,她們走的時候,再次走幾了咱們村的幾個正值壯年的男子,那個時候,我才覺得奇怪,便偷偷派人跟著他們,卻不想,讓我驚覺了一件令我痛心震驚的事情——之前被帶走的十幾個男村民竟然全部被埋進那一片梅林中。”
說到這時,喀目一臉痛苦,雙掌抓住頭:“接著,再有陌生女人來我們村子,我們便不再招呼她們,並且態度很冷漠厭惡,並且不準村裏的男人跟她們再接觸,但因為這種態度,卻徹底地惹惱了那群毒寡婦她們,她們撕開了那層偽裝的溫和,開始用武力來逼我等就犯——”
“四年,隻是一個四年,我村原本的五百多男人,眼前,被欺淩得隻剩下眼前這,這這幾十個了,嗚嗚——”喀目終於忍不住滿心酸楚,痛哭了出來。
“我沒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他搖頭。
“終於,終在我兒圭被她們強硬地抓走的時候,我徹底崩潰,我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我北瀾一族真的就徹底滅族了啊!於是那日我冒險去毒寡婦寨探聽消息,而在回來途中,遇到了暴風雪,便決定先去平日的木屋歇歇,再回村與他們商議,卻意外在木屋看到了兩個昏迷的人——”
“看得出來,他們是兩個落魄遇難的人,我當時是這麼想的,但很快我就發現一些端倪,因為這兩個人很特別,一個少年模樣淒慘縱橫疤痕,一個卻很英俊漂亮,但他們身上卻有著跟我們不同的氣質,特別是他們身上穿著的布料絕非我等有幸能夠碰過的精致,我曾經學過一些醫術,我探過那個模樣淒慘的少年,他身體很糟糕,而另一個雖然也虛脫了,但卻有一股力量在慢慢滋潤著他的身體——”
“在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時候,那一刻,我不知道腦中突然有什麼東西被炸開了,我腦袋暈暈沉沉,好似什麼都想不到,又好像想了很多,接著我做了我這一生,最自愧,卻絕不後悔的事情——我將那個滿臉疤痕的男人,從另一個人懷中扯走,偷偷地扔在了毒寡婦寨的門口——”說到這時,喀目目露深深地愧疚看向靳長恭身後的那個戴著鐵麵少年。
“我是一個卑鄙的人,因為我自己沒有本事,沒有能力去救族人,我隻能將希冀寄托在這個擁有力量的少年身上——那時候,我想我已經沒有了理智,甚至連一個人都算不上了,我根本不願意去想,那個麵容淒慘的少年是多麼地無辜,我將他送進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而他將會麵臨著什麼——”
聽到村長的話,周圍的族人全都震驚了。
而夏合歡則聽到他的每一句,神色便冷洌一分,似要生生將他割成肉甕!
喀止頹廢地垂下腦袋:“第二日,另一個少年終於醒過來了,那個時候我害怕且激動地躲在暗處,我在看到那少年猶如神衹般,凜凜身軀立於雪中的身影,我心中有一道聲音在瘋狂地呐喊——是他,是他,上天絕對是派他來打救我族人,我——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