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毒舌哥哥(2 / 3)

半小時後,他們就回家了。

屋裏連媽媽的相片都沒有,更別提人了,可是照樣炊煙嫋嫋,飯菜飄香。

這晚上,爸爸喝多了。那隻屋地中央蜷縮成一團的狼,眼中再無綠光,給它吃肉也不吃。爸爸紅著臉說這輩子就想逮隻狼養養,“都說狼是白眼狼,我總不信。”

她盤腿坐在炕上,她說那些知青啊,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三十多年了,她還記著那隻被打死的狼跟地下這隻一樣一樣的,他們吃了它的肉,那時真吃不到肉啊。

吃過了消炎藥後的狼靜靜地聽著王嬸的訴說,好象聽懂了似的,將頭伏在地上,耳朵緊貼著地麵。

王嬸接著氣憤地說:“狼性不好改,但也好過知青,他們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爸爸將酒盅端起,“他嬸,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王嬸突然停住了口舌,用手掌捂住嘴,臉通紅,聲音頓時小下來,“對不起,我喝多了。”

對付春秋來說,爸爸和王嬸就象一對迷。

一台滿載著北京遊客的豪華大巴在從省城到山城的高速公路上疾馳了三個小時,終於要到達目的地。人們早已不再昏昏欲睡,而是睜著大眼,張著大嘴,驚異這裏的鬼斧神工。

他們剛剛見到的隻是一段序曲,一個小角,隻是山的雛形,水的一點。就象一個好的歌手,剛剛隻是亮了一嗓。

收費站停車時上來一個導遊。頭發黑油油,眼睛亮閃閃,渾身上下沒有缺彩的地方。但畢竟是個山區導遊,象野樹,象野草,樸素之氣外現。

他象豹子一樣躥上車,又象得了軟骨病的人那樣斜靠在風擋玻璃前擋板上——人們隻能看到他半張臉,因為他的頭向著車窗外,象是跟車外人講話,“各位,本次接地導遊叫付春秋,名頌毒舌哥,我說話可能黑,但心不黑,我生在這裏長在這裏,喜歡這裏,這裏山寶,樹寶,水寶,人寶,啥都是寶……”

講完了話,他終於將頭擺正,迅速掃視了一下車裏的人,微微一笑。

遊客們頓時來了興致,他們不相信這個帥哥比他們還毒舌。一個瘦高個青年站起來,舉起手,嘻笑著說:“我說毒舌哥,你口氣不小啊,你以為我們是屯子裏人呢?”

眾人起哄道:“對啊。”

隻見導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頭向上揚起,道:“屯子咋了,屯子裏的人就不是人了唄?”

瘦高個旁的一個幹部模樣的胖子這時站起來,用手指著導遊氣衝衝道:“我叫你毒舌,等會我就叫你變成巧舌,咱等著瞧。”

導遊嘴一撇,不屑道:“隨便。”

高傲的靈魂沒想到被小小的導遊給打擊了一下,嘁嘁喳喳不停。

時間象海綿裏的水,隻是漂了流,又逛了一下國家森林公園,天就黑了。

令這些京城人詫異的是“毒舌”並非真的毒。

漂流時他從頭跟至尾,身上被澆得象水人似的,卻不肯後退半步。水真的很深,那個瘦高個能鬧卻不會水,於是掉了下去,身上背著救生衣也不行,眼瞅著一口口嗆水。當然是導遊救了他。人們再也不澆淋這個導遊了。

在原始大森林,人們不敢離導遊半步,這裏幽深,晦暗,偶爾一聲鳥鳴都會叫人毛骨悚然。導遊自豪地說:“這裏一棵棵筆直通天的象年輕小夥子的就是紅鬆,別看瞅著年輕,實際年令比我們爺爺都大,最小的一百多歲,大的都上千歲。”

通過導遊的敘述,人們還知道這裏是紅鬆的故鄉,全世界百分之五十的紅鬆都生在這裏。日本人來砍過,知青也來砍過,再以前還有什麼人來砍過,就不知道了,總之沒有砍盡伐絕。估計那活了幾千年的紅鬆啥都知道,隻是它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