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捏著酒杯,並沒往嘴裏送,隻是沒完沒了地盯著付春秋看。把付春秋看得直發毛。終於看夠了,於是尖音尖嗓地說:“哥,你真帥。”
付春秋對這樣的評價早已耳熟,並未表示什麼,隻是說:“帥有什麼用?不當飯吃。”
小混混立即反對道:“不對,如果你不這麼帥,老板娘不會這麼喜歡你。”
付春秋放下酒杯,將臉湊近他,好生奇怪地問道:“我說猴子,你請我喝酒就是想說這些嗎?”
小混混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舉起酒杯,感歎道:“三十多了,都沒有老婆,所以想拉你出來說說心裏話。”
小混混那略帶憂傷的表情在付春秋看來很新鮮。他一向都是活潑的。現在卻沉穩了。
“猴子,是不是想成個家了?”付春秋與他碰了碰杯,從眼角擠出一絲笑。
小混混沒想到與付春秋就這麼順利就滑到他所預定的軌道,喝了一大口酒,又撿了顆花生豆放在嘴裏,一邊嚼著一邊做著思考狀。
“以前吧,真沒相中的,不過也沒相中我的,每天冷冷的。”
“現在呢?感覺到溫度了?”
“現在是感覺到她對你的溫度了,你倒是很熱。”
“你沒跟她說你冷嗎?”付春秋撲哧笑了一下。
“哪敢說。”他撓了一下頭。
“其實吧,說說也沒事,她還能把你吃了啊?”
“這麼多年一直冷了,也無所謂,現在這是咋了?我都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她還表揚你了呢,說你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真的?”小混混眼睛瞪得象燈泡一樣,他拽過付春秋的手,“哥們,你說心裏話,我有希望嗎?”
“她象顆草一樣,無依無靠的,想靠我一下,可是我走了,他不就靠你了嗎?”付春秋意味深長地說,同時眼睛故意擠了擠,擠出了好多條魚尾紋。
“那不行,你走酒吧就支撐不下去了。”
“盡瞎扯,哪有那事。”
“那啥時走?”小混混一下直接起來,也許這才符合他性格,不藏著掖著。
“快了,北京不是我久留之地。”付春秋很淡定。
“那她呢?她不得跟你走啊?”小混混有些緊張。
“這你問她啊。”
兩人邊說邊喝,很快月亮就爬上樹稍了,那是圓圓的明晃晃的月亮。
他和混混在街上走著。混混說這條街他走了不下幾萬遍了,現在才象家一樣,親切得很。他問付春秋的家在哪?付春秋說在山裏。
付春秋去過王佳卉的學校無數回了。不是踩著白雪,就是頂著寒風;不是看著同學的白眼,就是麵對宿舍大門的緊閉。他再也沒見過王佳卉。都說她不在這裏了,不知去了哪裏。不知為什麼,他遇見了張勝文。
張勝文穿的是毛料長衣,還戴上了眼鏡,文質彬彬地在校園裏徘徊。
見到付春秋,張勝文拉住他的手問他一切都好吧?說孩子做手術那天他實在脫不開身,謝謝他為孩子做的一切,還義正辭嚴地說謝婉瑩最終會屬於他——付春秋。
付春秋未置可否。他現在納悶他跑王佳卉學校裏來幹嗎?
“春秋,你是找王佳卉的嗎?”他拉著他的手不放,兩個人並肩走在校園裏,象兄弟一樣。
“嗯,來了好多次了。”付春秋感歎道。
張勝文眼裏滿是感動,“春秋,我得感謝你,沒有你我不會認識佳卉,你知道嗎?我們現在談朋友了。”
“什麼?你們談朋友了?”付春秋腦子裏轟的一聲巨響,如睛天霹靂。
付春秋也許沒注意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喜歡的,張勝文必然要來奪。所以當他說出與王佳卉談朋友時大驚失色。不但搖著頭,還指著他大笑,說:“你別做夢了。”
張勝文被激怒了。在付春秋心裏好象他與王佳卉談朋友是不可能的事,真是豈有此理,“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他拿出了在山區時當老大的氣勢,指著付春秋的眉心,說:“王佳卉已經是我的了。沒你的事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付春秋幾乎歇斯底裏起來,捂著腦袋。他拒絕承認這一事實,他從沒想過王佳卉跟他能扯上關係,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他為啥說得那樣洋洋得意,象板上釘釘一樣,有張勝文搞不定的嗎?他想幹啥好象都幹成了。王佳卉呢,為啥總好象有什麼事沒說出來?為啥突然回北京,不辭而別?為啥頻繁地惡心嘔吐上廁所?莫非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