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口水下肚,風蕭蕭的麵上終於有了些許血色。
一袋水喝完,他甚至已能睜開眼睛。
他隻是陷入了一種石頭般的死寂,好減緩體能的消耗,能撐得更久一些。
這一補充水分,就如同枯枝重新發出了嫩芽,整個人頓時舒展開來。
邀月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顫抖著,但很快便停住了,幽幽道:“你終於醒了。”
風蕭蕭看著她遠比往日憔悴,甚至有些髒兮兮的麵容,也不禁有些激動。
邀月雖隻說了幾個字,風蕭蕭卻能想象她這一路上受了多少罪。
一望無垠的大沙漠,本就是最恐怖的所在,一個人不論武功多高,意誌多堅,都無法對抗天地之威,甚至對抗自己。
極度的饑/渴、白天的暴曬、夜晚的寒冷,遮天蔽日的狂風,悄然吞噬的流沙,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沙漠上每一個還活著的人。
人們為了自己的生存,甚至可以放棄一切為人的尊嚴,更別說還要帶著一個累贅了,這簡直聞所未聞!
風蕭蕭沙啞道:“讓你受苦了。”
邀月淡淡道:“你也是這麼帶著我的,甚至比我還苦。”
如果風蕭蕭不是失血太多……她能撐到現在,風蕭蕭自然也能。
風蕭蕭笑了笑,目光往旁一轉,頓時吃了一驚。
這間屋裏一片狼藉,凍碎的血肉,散落的箭支,死去的屍體,以及三個模樣奇怪的活人。
任他智慧通天,一時也想不明白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那駝子微笑道:“這位兄台,你失血過多,不宜多動,最好能快些找處安全的地方好好休養才是。”
突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
一人嬌笑道:“大沙漠上變化莫測,人心鬼蜮,哪有一處安全的地方。”
嬌媚的笑聲中,一個豆蔻年華,明眸善睞,頭上梳著兩條烏油油大辮子的紅衣少女,已盈盈走了進來。
外麵風沙漫天,別人走進來時,一個個就像是用沙土塑成的,但這少女身上卻是一塵不染。
這間屋外分明滿是死人,但這少女卻還是笑得那麼甜,那麼開心,她看來就像是剛從一個春光明媚,繁花如錦的花園走過來,走進她自己的閨房似的。
此時此地,竟會走進來這麼一個女人,大家都有些看呆了,就連邀月也不例外。
以她的武功和愛潔的性子,都不可能在大沙漠中保持儀態,這女人是如何做到的?
這紅衣少女盈盈走到邀月麵前,嫣然一笑,道:“如果非要說有一處又安全又幹淨的地方,我倒是知道在哪。”
她瞧著邀月無與倫比的風姿,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譏諷,說道:“你想去麼?”
邀月根本不理她,低下頭道:“你能站起來嗎?”
風蕭蕭目光閃了閃,柔聲道:“估計還需要躺上一夜,你放我下來就好。”
邀月移轉了目光,悠悠道:“你想躺多久都可以。”
風蕭蕭嘴角微翹,在她懷中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舒舒服服的閉上了眼睛,感覺柔軟極了。
兩人如此旁若無人,紅衣少女差點氣歪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