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狩獵場的林苑依山而建,各有其名,我在宮娥帶領下下榻在闐水居中,我這身軀確實羸弱,真是累了,上了床倒頭便睡。
又做夢了,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我無力哀歎,每次看到這場景都會有種絕望的感覺,為什麼到了這個世界,也算兩世為人了,還擺脫不了上一世的噩夢呢?
人就像被鬼壓床一般透不過氣來,茫然望著四周,什麼也沒有的黑暗透著死寂,空氣中有種味道,那是種死亡的味道,茫茫然間我聽到有人的低語,溫柔卻淒涼:“別怕,孩子,媽媽爸爸都在這,別怕啊,我們會保護好你的,別怕!”
我死死得被壓住不能動彈,黏膩的液體順著我的脖子淌下來,透著血腥味,還有死屍的腐臭味,我極力的要擺脫,可是一動不能動,我恐懼得張嘴呼喊,叫出來的是一個娃娃無力脆弱的哭泣。
絕望,恐懼,孤獨,寂寞,極度悲哀的感覺縈繞心頭讓我幾乎窒息,我奮力反擊,我努力掙紮,我知道如果我不做點什麼我會死去!
啊~啊~啊~窒息的邊緣我終於擺脫夢魘驚坐了起來,一身的汗和滿心的驚悸,我大口大口喘著氣,平複自己的心情,很快便平複下來,常年累月做類似的夢我已經習慣了,也學得些讓自己很快恢複的方法,隻是知道再睡不著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估計才不到子夜,披了衣服,下床,決定出去走走。
走至中庭,月明星稀,秋風蕭瑟,那一地的落葉隨風亂舞,難怪古人總是對秋天特有感覺,古往今來秋思秋愁的寫不盡,道不完。
寒涼節至,蟋蟀悲鳴,草木風動,枝葉凋零,看的人愁苦糾結,百轉千回,而我這般半夜起身,徘徊廊亭,還真有點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的淒涼吧。
隻是秋月即明,秋蘭又馥,遊子感時,彌增戀本也。古之遊子,有感而發,或思故鄉或緬懷故人,終是有所寄托的,而我呢,家麼?好象沒有,連在前一世,我也算不得有家的人。現在,那個名義上的家,是個勾心鬥角的場所而已。故人呢?前世,倒還有些掛念的人,可惜死的死,散的散,這世嘛,有啥故人嗎?
我撇撇嘴角,不置可否。廊亭有些秋涼,我不願多待了,頭開始犯暈,沉澱澱的,感冒沒有因為睡一覺而好轉反而有些加重的樣子,這嬌弱的身體真是磨人。
裹緊外衣,我轉過一個拐角,到了一屋子前,屋裏有燭光,我推門進去了。
這屋子隻有兩進,外麵有個小案幾,零星擺放著硯台筆筒,內外進間緯帳隔開,進去是個小小的書房,有臥榻在側可供人休憩看書,大概是因為有人住了,還有新鮮的水果和糕點擺著,書架邊,甚至還吊著柄寶劍,顯得很有氣勢。
上書架翻了翻書,大多是寫著古體字的老書,看不懂,隨手拿下本來,翻翻,有些心不在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外頭突然有聲響,緯帳被人挑起,有人影急速閃了進來,我嚇了一跳,瞪著來人一看,居然是我那位夫君,總看到他完美的樣子,今晚卻有些狼狽,散發披肩,更驚人的是左肩下麵點的地方居然血跡斑斑,還在不停的冒血。
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家夥怎麼和他師妹如氳一樣了?深夜受傷?又發生什麼事了?
我驚恐得看著他,而他顯然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看到我,也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一時沒反應過來,外頭又有了動靜,如氳的聲音道:“將軍,我家侯爺和公主已經歇息了,不好打攪,將軍有事還是明早再來吧!
“末將奉陛下之命搜查所有苑林內居所,有刺客挾持了貴妃娘娘逃逸。所有公卿大臣皆不可漏過,還請見諒,來人,搜!”有甲胄摩擦的聲音傳來,由遠及近!原本安靜的夜色中人聲熱鬧起來,透著窗格,我看到外麵火把通明,人影憧憧,好不熱鬧。
刺客?我愣了愣,看著眼前有些狼狽的某人,這麼個金貴高雅的人會去行刺?他做了什麼嗎?
對麵的人幽黑的眸子光芒四溢,刹那透露出隱隱殺機,平時溫文而雅的樣子此時倒有些猙獰可怕了,淩厲的殺氣和攝魂奪魄的氣勢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還沒等我回過神,脖子立時被一隻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緊緊扼住,窒息感鋪天蓋地地壓來。
我要死了麼?曾熟悉的瀕死感再一次籠罩而來,我望著麵前那張原本俊美現在卻染上升騰殺氣的臉龐,這才是鬼修羅真正的麵貌吧。
我的使命到此結束了麼?真該辛慶我終於要擺脫這個煩悶的世界了,這些人的生死再不用我牽掛了。
我想到此,突然朝著那模糊的俊顏笑了,看我莫名的一笑,卓君侯卻愣住了,顯然不知道我為什麼笑,緊扼著我脖子的手突然一鬆,臉上浮起歉意,帶上一絲猶豫和惶惑的表情。
屋外的噪雜聲已經到了門口了,我悟著脖子四下一望,突然一揮手,將腳邊的臥榻和擺著蔬果的案幾一掀而翻,乍起的乒乓聲將外麵的人驚到了,腳步聲往這奔來,我看到卓君侯的手擺上斜掛在書架旁的劍柄上,骨節橫突,拔勢要起,我忙伸手緊攥住那雙修長有力的手,對上他燦若星辰的眸子,堅定的低聲說了句:“相信我!”看他一愣神,我掰開他的手,握住劍柄拔出長劍,就在紗帳掀起的瞬間,一劍刺進還在流血的那個舊傷口中!
時間仿佛有些定格,我一劍刺去時卓君侯隻是略皺了皺眉頭,蒼白的俊臉上麵無表情,但幽黑的眸子裏如磁石般的漣漪仿佛要把我吸進去般看著我。
我略錯開眼神避免那黑洞般的眸光,臉上卻浮現出一臉的憤恨,嘴巴張合,語氣悲憤:“為什麼,為什麼,侯爺,妾身為您做了這麼多,為什麼侯爺卻還要留戀那些女人呢,為什麼不能多看妾身一眼多顧著妾身些呢!”
有人低低的驚呼聲,我順勢撇過臉去,剛好看到門進內外站了一群穿著皇庭內衛侍從金紅相間的甲衣的人,都是滿臉的驚詫,大概誰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