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擺渡(1 / 2)

!!!!我昏昏沉沉的被卓驍帶著踏上南下的路。

一路我靠著卓驍強灌下謝悠然製成的金貴藥丸和他渾厚的內力支撐著,以及我多少還存著的一點不舍,每每我淺昏著的時候,我總聽到他絮絮叨叨在耳邊不停的呼喚:“想想,求你,活下去,為了我,求你活下去!”

我就這樣半死不活的被卓驍堅持著帶著朝南邊走,一路上本來還算順利,但是一過殷觴的國界到了汗爻位於南方接近原來巽南的地方,今年據說炫璜河泛濫,衝垮了上遊許多的城鎮,又一路摧枯拉朽的向下遊衝來。

汗爻的頹像在這裏顯露無疑,炫璜大陸上最大的一條河流炫璜河橫貫了大陸南邊九省十二府,每年它的泛濫是時政者最大的問題之一,可是,這兩年,沒有任何人再關懷沿河兩岸的民生,幾乎年年泛濫年年湮滅數鎮,幾萬人流離失所,民不聊生。

可是當局者不管不顧,還要每年征收沉重的賦稅,今年更是為了汗爻皇帝的寵妃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弄得天怒人怨,天災更加肆虐,而人民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沸點,如同幹枯的柴火,一點火星就可以點著。

就差那麼點火星子了。

這一天,我被帶到新野巽水北岸涯水渡,從這裏渡了河,就是巽南。

相對於上遊巽湖的澎湃,今年凡是來自於炫璜河水的支流湖泊因為連日的暴雨都滿漲滿堤,這條涯水渡算是最淺的渡頭,下遊就是巽南重鎮巽江城。

固然如此,一望無垠的水麵依然遼闊,一片飛葦沿江百裏,水紋急流湧動,沙洲盡淹,可以想見現在的水勢。

連日不見開晴的天淅淅瀝瀝,不見停歇,江河漲滿,暗流盤旋。

這片原來不是很繁忙的渡頭因為別處江深灘險而停航滯留的旅客全都擠到了這裏,使得狹小的渡口人滿為患。

有大批的難民擁堵在這片渡頭,指望著能借得機會渡過河去,向富庶的巽南尋求一線生機。

我不知道卓驍用了什麼方法弄到了上船的劵,在熙熙攘攘的吵鬧聲裏,我被他抱上了渡船。

後麵的人還在擁擠,在嚎哭,沒法上的人在哭爹喊娘請求哀號,上了的人在罵罵咧咧催促開船,這個世界似乎已經亂成一團。

我無法在這樣的環境裏再繼續昏睡,隻探了頭去想看看外麵到底如何一副情景,卓驍將我一把按住低聲道:“別動,想想,不要管!”

“開船咯!”一聲號子將所有的哭喊和叫罵打斷,然後,我覺得身體一震,開始微微顛簸起來。

這是艘其實不太大的船,沒有太多的艙房,甲板倒是寬闊,卓驍抱著我就坐在甲板一隅,為了不要太顯眼,他將自己的絕世容顏抹成黝黑,穿著普通人的衣衫,打扮成江湖人士,一路上都以為妻子求郎中為名行事。

在這個擠滿了各色人等的甲板上,充斥著各種味道,我耳邊是各種方言,但最多的,便是牢騷和不滿,這個小小的世界裏,已經體現了汗爻王朝的不穩定。

有時候有好奇的人會來問卓驍和我的情況,這些人如果知道他是那個汗爻的侯爺,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所以卓驍一直低調的不太反應,對於來打探好奇的人都是含糊其辭。

舟行的很快,其實是水麵的水流湍急的關係,船顛簸的厲害,而老天依然雨不停歇,雲層厚實的如同濃被,遮天蔽日,烏壓壓和江麵連成了一片,我被裹在密針蓑衣裏,依然可以感受到雨打芭蕉般的沉重,砸著生疼,我很擔心,這樣的雨裏,卓驍可怎麼是好?

可是我空有餘力擔憂卻沒有力氣照顧,隻餘一抹哀愁,我活著,還有什麼可以用的?

就在這時,我聽到船上有人呼喝著:“過虎子灘咯,抓緊嘞!”

刹那間,船高低起伏如同過山車,伴隨著船舵手高亢的號叫和著船上男女老幼驚詫的駭呼,與天地噴薄的雨勢交織成一出人間戲劇,生生催出一種悲涼。

在這顛簸翻騰裏,幾乎可以像見人人站立不穩,東倒西歪,可是,卓驍穩如磐石,紮在船頭,隻抱住了我,任由雨點擊打,隻悄悄在我耳邊低喃:“想想,堅持住,一會就過了!”

我透過密針蓑衣的外縫看到卓驍透濕的臉,那密密的雨水澆灌得他滿頭滿臉,那被易容了的黝黑的臉上,依然明亮如同寶石的眼裏,隻一味看著我,任那雨打風吹,堅定不移。

就在這時,我感到船突然猛地震了一下,發出嘎吱的聲音,然後,滴溜打起轉來,就聽到有人喊道:“不好,被老瞎子鉗住了,咬口了!咬口了!”

頓時,我聽到一片亂成一團的叫喊聲,罵娘聲,然後伴隨著這不小的船發出的呻吟,老天開始湊起熱鬧來,大雨更加急促,甚至雲層裏忽閃過一道道銀鏈,然後,嘩啦一聲,驚雷當空劈下,兜頭就是一陣更大的忽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