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我們出了太守府,今日,我又回來了,老天還真是開了個大玩笑。
芙蓉身體弱小,被病磨了一天,吃了飽飯,身體漸漸舒緩,在回到府邸的時候睡著了。
謝悠然讓隨同一起來的大漢,也就是都尉瞿雲深抱著去找人安排房間住下。
我告辭一同前去,這裏新來的丫鬟熱情的給我熱水洗澡,換了身幹爽的衣服,休息片刻,謝悠然找人請我去詳細問詢病症過程,邀我去南堂書房。
我依然用頭巾把自己連脖子到臉龐包裹,披散碎發,讓自己的臉遮蓋起來,沒有洗臉,任由臉上汙垢遮麵。
駐了拐棍,我在來人引路下,跟著朝前堂屋走。
太守府華堂高屋,卻人丁凋零,唯一的親屬,都已埋骨此間,隻有一個芙蓉,還在人世掙紮。
這裏演繹過一場人倫慘劇,但是時代的車輪不會因此而停滯,相反,風雨過後,彩虹喧囂,這一府裏駐紮了夜魈騎上下各色官僚和侯爺僚屬,立刻熱鬧起來。
一日不見,東麵的府衙和堂屋已然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有些聲音如此熟悉,可惜我的眼看太不清人臉,不過聽聲音,已然覺得心裏無限感慨。
偏西的書房是謝悠然看症歇息的地方,我被帶到正麵大廳穿過遊廊正要往左走,卻聽到有人驚呼了聲,然後,什麼東西從側麵竄了出來,一團灰影呼嘯而過,瞬間撲到我背後。
然後,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陣大力撲到在地。然後什麼東西壓倒在我身上。
壓,壓,壓死我了!
就在這時,我感到一個溫熱的濕膩的軟軟東西嗬著熱氣一個勁的舔舐我的臉,把一抹口水毫不憐惜地抹在了我的側臉上。
什麼東西?!
我還沒從驚懼裏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厲喝:“那吉特,你又闖禍,還不快放開!”
溫熱的舌頭沒有離去,反而發出一聲嗚嗚的低嚎,繼續舔舐大業。
就聽到一個更冷的聲音凜凜如冰水流淌:“那吉特,過來!”
舌頭停止了蹂躪,可是重壓依然沒有解除,反而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壓上來,嗚嗚低吟,斯磨著我的耳畔。
我努力想翻過身,可是這身上的重量好像很重,觸手全是毛,厚重而綿密。
“走,走開一下,乖,你壓倒我了!”我無奈低低道。
身上的壓力偏了偏,為我空出一個空間,我翻身而起,就看到灰色的,龐大的身軀倆爪離地,撲進我的懷裏,發出嗚嗚的低吟,好似一個孩提撒嬌一般在我懷裏開始蹭啊蹭的。
快一年不見,那吉特終於有了山林猛獸的雄姿,丈尺來長的身體如同小牛般壯實,山豬般肥壯,頭頂的黑剛毛一路向下,直達脊背,錚亮而烏黑,狼一般的眼,冷酷卻又溫柔,巨大的身軀本來赫人非常,但是此時,卻如同一個孩子,朝著我低低叫喚,分明是在撒嬌。
它高高的撲在我身上,耷拉著舌頭一副討好的樣子,和它的威猛氣勢完全不搭調。
我看著它那雙水汪汪的眼,耷拉著的舌頭流下的哈喇子,真正是無限懷念,不由伸手去撫摸那綿密柔軟的毛,換來更加親密的呼呼,那粘膩的舌頭又再次向我進攻。
“那吉特!”一個冰冷的,帶著一種撥動琴弦的磁性銳利劃破長空,把我嚇了一跳,伸出的手懸在了半空,生生拉了回來。
“過來!”卓驍立在那裏,如同一尊神像,頎拔的身軀占盡了天地之氣,杳渺而挺拔,透著不可婉轉的淩厲。
那吉特嗚嗚叫了幾聲,很留戀地望望我,半晌,才把爪子收回去,乖乖夾住了尾巴朝卓驍一路小跑過去,站定在他身邊。
卓驍冷冷看看我,我無法看清他的眼,隻是感到一種微妙的氣息流轉在這小小的庭院。
半晌,他一轉身,帶這一抹蕭瑟,飄然遠去,那吉特回頭看看我,訕訕跟著走了。
“嗬嗬,這可不得了,嬤嬤,您可真是個奇人!”謝悠然帶著些許調侃的語調把我從對卓驍背影的追隨中驚醒。
轉頭就看見謝悠然微笑的身影,嚇得我一低頭,暗忖剛剛的行為是否有露餡?
謝悠然倒好似沒有在意,隻是看著遠去的一人一獸,微微歎氣:“人都道猛獸無情,可這小家夥卻真是念主,除了寒羽生人勿近,發起狂來見人就咬,不知傷了多少人,真是難得,嬤嬤,您是第一個除寒羽外能讓它如此親近的人!”
他頓了頓,有一瞬恍惚,語調悠遠而傷感:“也曾有一個比他更能接近那吉特,那樣的猛獸,獨獨對她親近,可惜這麼個聰明的人,為何卻磨難重重!”
他搖搖頭,再次歎息:“可惜可惜,寒羽與她,太過聰明,聰明的太會想了,唉,這丫頭,到底跑哪裏去了,可知道,有很多人為她牽腸掛肚麼,可知道,有人快要瘋了麼?”
已近夏末的風,溫熱而潮濕,和著謝悠然沉重的歎息密密壓在我的心頭,悵然而悲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