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妾,妾身……”
“公主受驚了,有什麼事,還是等一會太醫看過再說吧,還不快扶夫人去休息,找劉太醫來!”我沒有機會表示拒絕,在這個強勢皇帝命令下,被人架著離開了大殿,隨即一頂軟輦,將我抬上,拐過遊廊,行色匆匆轉過繁複的庭院宮殿,送向不知哪裏的宮闕。
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寢宮內,隨即而來的幾位太醫,針灸的針灸,搭脈的搭脈,煎藥的侍女來回穿梭,取方子的太監麻溜著腿跑得飛快。
我幾乎插不上話,所有的人,都閉緊了嘴,神色緊張而沉默,而最後在針灸和藥的共同作用下,我陷入沉沉睡眠。
當我再次醒來時,隻感到室內一片明亮幽靜,四麵玲瓏碧透,金珠寶光,南首冰格紋路的窗欞洞開,隔著支摘窗的紗屜,繡著精美的鳳蝶撲花圖。
室內燈火通明,屋外雖然可以想見時值冬季的寒冷,厚實的錦緞棉簾子隔開了那一地的雪白,將一屋子的暖,牢牢控扼在一室之中。
錯金銀暖龕吐著嫋嫋輕煙,灑著香片,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四麵滿地的紅氈上都有三足鎏金大火盆,將一室的溫度控製在如春般的溫煦裏。
我臥著的暖榻是上好的紫檀木透雕,鋪著雪白的羊絨毛氈子,蓋著大紅撒金花貢品齊繡鳳戲祥雲圖的錦被,內裏的湯婆子熱乎乎卻不燙手,一應秋香色描金繡麵的靠枕,墊腳,鏤雕陶瓷暖手熏球,全都是皇家上品。
我這是在哪裏?
眼界如此清晰,我複明了麼?
等我下意識的去抹眼,卻在一瞥間,看到榻邊一個人,嚇了我一跳,那樁子一樣杵著的,居然是高景。
他眼見我醒了,伸出食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意思,我還沒明白,就聽到外間傳來殷楚雷的聲音:“林愛卿,你現在是什麼職位?”
他的聲音,深沉而威嚴,不高不低,卻如同鍾磬,一下下敲擊在人的心裏,無比沉重。然而此時,卻又有些漫不經心,仿佛隨意而言。
林淵道:“臣不才,蒙陛下恩寵,恬居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又是一段沉默,我覺得,殷楚雷將所謂的玩弄心裏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一個適當的沉默後,他又道:“哦,二品大員那,愛卿,你這位置,可是我朝第一呢,你可是朕左膀右臂,該給朕辦好事,辦實事吧!”
這話,似乎把林淵嚇到了,撲通一聲跪下道:“臣惶恐,不知,陛下所說,可是臣有什麼事,沒辦好麼?”
“有人告訴朕,你的小吏們辦事吃拿卡要,無所不用,你可知道?前日,有人告訴朕,中書左拾遺丘平和中書掌故左澈,居然收受賄賂,把朕的考工詔書先行透給了幾個官員,可有此事?”
“陛下,臣手下雖有些駑鈍,但是辦事牢靠,這等漏泄禁事,斷不可為,臣可以保證,絕無此事!”林淵口氣倒是正。
篤篤篤,我沒聽到殷楚雷開口,卻聽到這好似手指頭敲擊桌麵的有節奏的打擊聲,如同一麵小鼓,敲在桌麵,也敲在了前廳每個人心上。
許久後,殷楚雷啪地一聲甩了個什麼東西到地上,略略提高了聲調道:“林丞相,比起對中山王那些空洞無意的彈劾折子,這道密折彈劾的,可是你,你看看,可比那些更實在些麼?”
外麵好似沒了聲音,我瞅瞅那立如雕像般的高景,他一如老僧入定,直立不動,可是,又有一種警覺似眯非眯著眼,我稍稍動動身,便可以看到他睜開眼,謹慎而又恭順的看著我。
我不動,他又低下頭,繼續入定。
屋外又有了一絲動靜:“臣,臣惶恐!”我第一次感受到,林淵的語調,竟然那麼頹喪。
“陛下,臣,臣冤枉啊!”有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來,超越了林淵,無比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