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冷與暖
詩歌
作者：劉陽鶴（回族）
作者簡介：劉陽鶴，回族，1991年生於隴東。作品散見於《詩選刊》《飛天》等刊物，入選《當代新現實主義詩歌年選·2011卷》等選本。現求學於北京。
關山以西
我的童年時光，被阻隔在關山兩側
五歲那年，我家從貧窮的張家川縣
南下。沿著渭河的流向東遷至
關山以東的一座小鎮
租住，謀生
時隔十餘載，我的家鄉情結似乎快要被
西北風解開。此刻我發現一直備受病痛折磨的
父親，有點站不穩腳跟——
頓時我感覺到，這個家的頂梁柱將要坍塌
但我已經長大。雖然我早已忘卻故鄉的
模樣。興許等我回去後，會看到它美得
像我的青春。而父親總是躲著我，不願提起
關山以西的人和事，或許是迫於生活
從北道火車站輾轉
一群陌生的白鴿，總會出現在廣場中央
夕陽西下得慢，人們頭頂上掠過的
排排雁陣，毫不猶豫地沿著關山的走向飛去
漸行漸遠，直抵它們以前生長過的地方
眼前的城鎮被晚霞浸透，幾隻落伍的大雁
棲息在麥積山的幾處峰頂上悲鳴著
同這座城市的聲響融為一體
聽起來像是一曲悠長的離殤
天與地的傷口在愈合，天色正逐漸黯淡
火車的鳴笛聲驚跑了鴿群，它們很快回到巢裏
而此時，我又將離開這個叫人憂傷的夜晚
父親的病
父親的病，從輕到重的過程
在他近二十餘載走過的山區，和城鎮間
往返著
父親從大山的一座村莊裏，歎息著走出
時隔多年後，又不吭聲地攜帶著在城市
工地裏患上的病，回到這裏
黃昏時分，父親忍受著劇烈的疼痛
一個人不慌不忙地，徒步上山
突然，他發現祖輩的墳場，和兒時的我
跟姐姐在一起打鬧的身影
而後，他與晚霞並排坐著，在夕陽下沉默
父親的疼，在雜草叢生的土地間隱忍著
土地的疼，被父親悄悄裝進心坎裏
父親掏出一張被折得很舊的手術費用單
輕輕打開，並取出一粒幹癟的種子
彎下腰，將它們深埋在了腳底下
父親不慌不忙地下山，又走進了另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