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盡力揮散那些有關那個少年的記憶。為什麼會突然想起他？我不需要再想起他了。
墓地門口傳來的打鬥聲喚回了我的思緒，我沒有起身，就這麼跪在艾倫的墓前，手指輕撫艾倫的名字，直到那個人走到了我的身邊，一雙馬丁靴映入我的眼角。
他帶著剛剛“運動”完有些喘的呼吸聲，靜靜地站立在我的身邊。
“你來了。”我輕聲說道，手拂過，讓艾倫的名字一點點進入他的視線，“第一次見他，是不是？”
他沒有回聲，呼吸聲漸漸平穩，良久，輕輕說道：“是……”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可我不認識他……”
我側頭看向查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隱藏在夜色中，看著比消失之前瘦弱了些許，臉色有些發白，不知是月光反射的緣故，還是他受到的重創尚未痊愈。查理看著我，眼神有些許疲憊，藏著許多疑惑。
我站了起來，查理退後了兩步，恭敬地守在我的身側。
我有些好奇地看著他，他看著我，眼睛裏依舊是藏著很多的疑惑。也許是被我盯得太久有些不好意思，查理側頭看向艾倫的墓碑：“殿下上次對我喊的艾倫·沃夫，就是這個人嗎？很奇怪的感覺，殿下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突然就醒了過來。但是，我不認識這個人。他是……血族的前輩嗎？”
看著查理天真的臉龐，我笑笑，說道：“你走近些，你能感覺到他嗎？”
查理有些疑惑，但還是聽話地上前，手輕輕撫上了墓碑，而後歎道：“掌心……有些暖暖的，暖到了心裏……他是誰？”
我有些懷疑地看著查理似乎一無所知的樣子，便問道：“你是來找我的？”
“是的，殿下。”查理很坦然，又低下了頭，一副認錯的模樣，“我來找殿下，是有兩個原因，一是，殿下喊的那個名字喚醒了我，我很想知道，那個名字的主人到底是誰。二是……”查理歎了一口氣，頭垂得更低了，“我醒過來才發覺我想傷害的人……是主母，主人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而殿下，應該願意收留我吧……”
我看著查理一無所知的模樣，又問道：“查理，你知道你到底是誰嗎？”
查理抬頭看向我，揚起了微笑：“殿下……這就是，我來找殿下的第三個原因。”
我與他對視在一起，查理這一次的目光不再閃躲，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眼睛裏，倒影出了我的模樣。
思緒恍然回到那天，艾倫緊緊地抓住跑到太陽下的我，看著我的眼睛裏，又是慌恐，又是驚訝，而他眼中的我，很小，懵懵懂懂地看著他。
這一次，在查理眼中倒影的我，已經是經曆過一場屠殺的戰爭公主，眼中的，是陰鬱的迷離，再不是無知時代的懵懂。而查理的眼睛，越看越覺得，像艾倫了。
“我從小就是主人的奴仆，守護主人，跟著主人一起長大。我的腦海裏，也隻認為，我是主人的奴仆，為主人做一切事。但是……”查理說著，眼睛裏迸射出一股渴望的光，“自從我被主人派去中國尋找“夢幻之光”，找到“夢幻之光”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並不隻是主人的奴仆，他告訴我，我得找到我自己，才能真正得到他。”
“你說你找到“夢幻之光”了？”我一驚，我沒想查理居然已經找到了“夢幻之光”！但是，安德溫並不知道，所以說，查理欺瞞了他的主人？
“是的，殿下。”查理坦然地承認，我疑惑地追問：“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你的主人？又為什麼，告訴我？”
查理一笑，笑得不像從前天真又忠誠的模樣：“告訴主人，我隻能得到主人的獎賞，還是沒有辦法弄清楚我到底是誰。而告訴殿下，我認為，殿下應該對“夢幻之光”很有興趣。”
“你想從我這兒弄清楚你是誰，用“夢幻之光”來交換？”我看著他，丟出一個大問題，“然後呢？你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去拿“夢幻之光”？可是，你已經把“夢幻之光”交給我了。”
“不是這樣的，殿下。”查理笑道，“我可沒辦法把“夢幻之光”直接給你，我隻能告訴你有關“夢幻之光”的消息。”
“那我有什麼好處？”我好笑地反問他，“你比我了解得更多，比我能更快找到“夢幻之光”，我告訴了你你想知道的一切，然後什麼都沒得到？我還不如自己慢慢尋找“夢幻之光”。”
“可是……”查理的眼睛裏劃過一絲精芒，“殿下想得到“夢幻之光”的原因……無非如此。殿下真的敢讓我先得到“夢幻之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