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動作很快,下午的時候,檢察院的檢查組就進入了縣石油公司。縣石油公司正在翻修辦公樓。趙利民是在一間臨時辦公室接受詢問的。調查組的人很精明,見到趙利民後,把那些匿名的檢舉信摔在趙利民的麵前,趙利民見狀也不好說什麼。但是趙利民心裏還是明白咋回事。其實這個細小的情節是吳小莉特意安排的,就是在回避上午肖間給趙利民打的那個電話。他心狠細,這一切都是為了肖間的考慮。這次調查組接到的是特殊的命令。不查出事,是不會罷休的。當看見石油公司正在翻修辦公樓的時候,所以大家不由得心花怒放,一派輕鬆。因為他們知道每一個建築工程的後麵隱藏的都是一個腐敗的陷阱。於是眾人就從建築工程著手,到了晚上七點多鍾,沒費多大力氣,線索就出來了。石油公司賬麵上出現了二百萬的賬目混淆和一百多萬的賬目虧空。負責人,問會計,會計不說話,問趙利民,趙利民支吾半天,答不上來。檢查組的負責人給吳小莉打電話彙報了情況。吳小莉吩咐說,繼續給我查,狠狠的查,繼續的給我盯著,不許麻痹。看看有沒有進一步的情況。另外,把趙利民這個人給我監視住,不準他跑掉。吳小莉囑咐完辦案的人後,又給肖間打了電話,把情況跟肖間又說了一遍。肖間聽到彙報後,很興奮說,好,真是天隨人願啊。小莉,你再給檢查組的人打個電話,要他們把所有的手機上繳,不許跟外麵的人聯係。現在我們倆的手機一會也關掉。以免有人說情,等明天案情大白,事情一公布,到時候有人來說情,也晚了。然後肖間又囑咐吳小莉把事情辦完後,馬上到我這來,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再躲起來。
不大一會,吳小莉就夾著包來了。肖間和他打過招呼,然後兩個人下樓,坐上車,直奔縣城上次接待宮子紅那個叫月牙湖的賓館。這一切都是肖間事先計算好了的。
月牙湖傍河而建。這裏曾經是一片灘塗。西浪河水在這轉了個彎,由於河水倒灌,灘塗上便蓄滿了水,形成了月牙狀。所以人們給它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月牙湖。
後來縣裏麵出資,由水利部門牽頭,在這片灘塗上蓋起了賓館,起因是為了接待上麵的來人。
月牙湖賓館就是建在這一片灘塗上。灘塗上打上水泥樁,在樁上鋪上水泥板,板上便是那各種百態的歐式建築。別墅外,鳥語花香,別墅下,流水潺潺,自是一片人間天堂。
肖間和吳小莉進了月牙湖賓館的大門後,工作人員馬上過來。肖間囑咐工作人員說,我來這裏休息,無論誰來找我們,你都不許說我在這。服務人員點頭答應。肖間又命令司機把車子開回去。又囑咐司機說,不要告訴任何人自己在這裏。司機走後,肖間和吳小莉進了一處兩人居住的別墅裏。月牙湖賓館基本上是用來接待上一級領導的,平時縣裏麵的一些主要領導也偶爾來休息。所以來往人不多。今天,聽服務人員說,所有的別墅都空著。肖間心喜。肖間和吳小莉進了別墅後,吳小莉把包扔到床上,然後自己躺在床上,連說,舒服。
服務人員馬上過來給兩人倒上茶水,然後問肖間,肖書記你們吃點什麼?肖間聽著腳下潺潺的流水聲,不覺感到肚子有些空。肖間轉過頭問吳小莉,小莉,吃點什麼啊?吳小莉頭也沒抬回道,誰便,你弄吧。肖間看了看服務員說,有新鮮的魚吧?服務員說,有。肖間說,那就弄兩條魚來燉了。再弄兩碗米飯,就行了。也別太麻煩了。服務員剛要出去,肖間喚住說,你再弄瓶酒來。要那個十年的茅台。服務員答應著走了。吳小莉也不是外人,所以肖間也沒弄得那麼大的場麵,隻是講究個實惠。吳小莉聽後,一骨碌起來道,這裏還有十年的茅台?肖間說,有,上次我來的時候,看見有幾箱。吳小莉說,好久沒喝酒了,今天我就跟你這個縣太爺喝點。咱們也來一個煮酒論英雄。肖間哈哈笑說,我可不當曹操。吳小莉說,你還別說,還就你當得了曹操。肖間問,為什麼?吳小莉說,自己想吧,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肖間用手點著吳小莉的腦袋說,你啊,總說半句話。這毛病跟你十來年了吧。吳小莉哈哈笑道,這才是真人生。你別忘了那句,話到盡頭人得死。
兩個人說著話的當上,酒菜已經上來了。服務員在燉了兩條鮮魚後,又給肖間他們加了個菜。笨雞蛋醬炒青椒。服務員出去後。肖間拿起筷子嚐了一口,那盤笨雞蛋醬炒青椒。還別說,口味真不錯。肖間忙招呼,小莉快起來,這菜炒的不錯,你來兩口。吳小莉起身,拿起筷子也跟著肖間嚐了一口,連連點頭說,是不錯,是不錯。這大師傅的手藝不錯。兩個人倒上酒,便開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
幾杯酒下肚,吳小莉來了興致,說,我說縣太爺,此生有幸,能借你這縣太爺的光芒,喝到這十年茅台,就衝著這酒,我也得唯馬首是瞻啊。肖間看了看吳小莉說,你哪來的那麼多感慨。說著跟吳小莉碰了下杯子幹了一個。吳小莉放下酒杯說,我說縣太爺,今天我們倆在這算是喝的慶功宴吧。肖間樂了,算是吧。不過小莉,法律我不懂,從剛才我們接觸到的那些信息。這個趙利民是不是有把握搬倒他。吳小莉一拍桌子說,我給你打保票,這一查別的不說,但就是他賬麵上的那二百萬糊塗賬,和那一百萬不明去向的錢,都不用去揭他的老底了,光這一點就夠他喝一壺的,不死也讓他扒層皮。吳小莉話說到這,轉換了一下語氣說,我說,縣太爺,你說,僅僅因為人家不配合咱們,不修道,咱們就這樣整治人家,是不是有點過了。肖間沒有直接回答吳小莉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說,小莉,我感覺現在的風好像有點不對啊,一個小小的石油公司經理上來沒多久,那麼一大筆款項就不翼而飛了。這風是不是太硬了點?吳小莉由於常年接觸這類案件,對這樣的事,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他邊喝著酒邊說,貪汙和受賄其實就是對不合理製度的一種形式上的補充。這是一種常見的社會現象。就看統治者怎樣去對待它,怎樣克服它。做好了,長命百歲,做不好,大廈將傾。那個蔣光頭就是最好的例子。肖間聽後搖了搖頭說,小莉,這話從你口裏出來我感覺有一種恐怖。吳小莉接著說,縣太爺,你沒坐在我坐的位置,如果你我換個位置,整天和這些人打交道,你就不會有這些感慨了。風硬,什麼朝代都一樣的。這是辯證法。其實這個趙利民,弄這點錢,在我接觸的這類案件中,他隻不過是一個小耗崽子而已。要不是他得罪你肖間,肖大人,興許今天還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呢。肖間沉了一下臉說,過了,過了,這個家夥即使不得罪我,也該抓起來。吳小莉見肖間不怎麼高興,也就不在這個問題上再繞了。於是端起酒杯同肖間又碰了一下,幹了。喝罷,吳小莉連說,痛快,真痛快。好酒啊。吳小莉是一位善飲之士。這一點肖間知道。酒的稟性,其實就是吳小莉的稟性。當吳小莉和酒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你真有點分不清,哪個是酒,哪個又是吳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