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盡頭聳立著爬滿青藤的石崖巨壁,一道石條組成的攀岩台階,靜悄悄地通向了隆起的大石岩半山腰。
越野車隻能停泊在公路的盡頭,踏上石頭台階,成了必然的選擇。
攀上石條台階,石崖巨壁下,幾家錯落有序的石板小屋門前,卷縮著一隻懶洋洋的看家犬,似乎對於我們的到來並沒有惡意,隻是轉動了幾下無神的狗眼,繼續著之前的樣子。
夕陽映照下,幾朵向日葵低低的垂釣著圓圓的金色巨臉,仿佛玲瓏剔透的充血瑪瑙,搖曳著孤寂中的恬恰。
關豔麗走到了一家很特別的石門前,卻停步回轉過了沉寂的臉頰,眼睛裏閃出了冷凝的眼神。
“這裏就是馮彥林的家,人好像並不在家。”
她帶著幽怨的聲調,輕輕渺渺地傾訴著。
在她擰腰抬臂的一指中,我才看到了木板大門上,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老式大鎖子。
就這麼一看的瞬間,我的心裏湧起了失落感。來之前的興致勃勃,隨著大鐵鎖映入眼簾時,消失得沒一點蹤跡了。
“這地兒能算是個村子嘛!隻有這麼幾家房舍,又是懸崖半壁上,沒一點現代人家的氣息。”
我悵然若失地旋目四望著,因為無限的失落感,說話完全沒有了鎮定的氣息,更沒有之前的那種浩然軒宇。
在我的心裏,所謂的村子至少是好幾十戶,直至上百戶人家,而且還要居住在有著田園風光的地方。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惡劣環境,更不是少得可憐的幾間石板房舍,而構成的懸崖上的村落。
“我沒說過這裏是村子,但人們習慣上的叫法就是崖上村。幾年前,這裏除了馮彥林,還有幾戶人家。”
關豔麗側著身子,一步步緩慢地走下了台階,站到了稍微寬敞的地麵上,卻抬目向著遠處遙望著。
我本來還想接著問話,但是看到她沒計劃要繼續說話的樣子,隻能咽下了即將要出口的話語,轉身的同時,跟著她的視線,將眼神投向了更遠的方向。
這一刻,寂靜的崖上村顯得越加的孤寂了,甚至還有點死寂的害怕,又讓人焦慮著有了想離開的濃重氣氛。
站在我身後的張峰瑞和歐陽怡景不知道在想什麼,更不清楚他們到底有著怎樣的心情。但是,我遙望著遠處,心裏卻是萬般無奈的寂楚感,又是提心吊膽的窘迫感。
見不到馮彥林,又沒個讓人安心的去處,我站在不大的一片懸崖平台上,竟然有了被困的恐慌感覺。
“豔麗姐,過去的時候你是不是經常來這裏?”
等了好一陣子之後,我是實在沒話中的找話一問。
由於在車內有過很親和的說話,又是非常融洽的投緣相談,我對關豔麗已經沒任何懼意了,也沒將她看成是具備特異功能的大神級人物,而是心中那位真正大姐姐的感覺。
當我的輕聲問話落定的時候,關豔麗悠然地轉過了身子,雙足輕移中站成了麵對著我的姿勢,蒼白的臉頰上,漸漸地浮出了淡淡的暈色,卻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變成了暗淡的土黃色。但是,微微搐動著的雙唇間,緩緩地釋放出了淺淺的笑容。
“過去的幾年間,我還真的是這裏的常客。但是最近幾年中,我隻來過一次,也就是公園演出事件發生前。”
關豔麗依然保持著輕柔而又溫和的說話。
她雖然是麵對著我的站姿,但眼神始終沒有迎住我的視線,好像是故意在躲避著,又仿佛是不敢直視一樣。
其實,不用她說也不用她的解釋,我都能想象到人在熱戀時的勤快和追隨,更能體會到熱戀中的寸步不離。
從關豔麗的隻言片語中,我早就想到了她和馮彥林在幾年前的關係,也明白那時住在這裏的感受。但現在的此時已是時過境遷,人心裂變後,雖然是原景呈現,但因事的聚變已經是感觸頗多。
“也許十年前生活在這裏,倒是不錯的選擇,但是,十年後的今天,如果繼續在這裏苦渡歲月,那就是在浪費生命,在虛度年華。”
我帶著感慨的心緒,說著深有感觸卻又寓意濃厚的肺腑之言。
雖然我無法想象關豔麗當初的心情,更是無法接受她當初對馮彥林的真情所在。但就這樣的環境,還有放棄上大學的機會,讓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抉擇。
“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不好意思問的話。”
關豔麗瞥了一下唇角,流露出了清晰的釋懷神態。
此刻,她倒是用很溫柔的眼神,盯住了我的眼睛,而且是善解人意的那種舒緩等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