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刮過糾纏的枝丫,嘩嘩作響,隱隱竟似有一聲輕笑,很愉悅的。
司空魅冷冷走到那株紅梅樹前,嫵媚地笑了起來:“母親,看到我這樣,你,很快樂嗎?”紅豔如火的梅花在枝頭嫣然綻放,柔嫩的花瓣在寒風中劇烈地抖著,卻又強韌得不見一片飄飛,在這片白色梅花紛揚如雨下的梅林裏,如火如荼。
“可是,”她哀痛欲絕地輕撫過那一抹綻放的柔嫩:“我鄙視你。”
“你愛著你的哥哥,直到死,嘴邊念著的也還是他,你痛苦,難道我的父親就不痛苦嗎?難道就因為他愛著你,你就有資格傷害他,有資格把你的痛苦千倍萬倍地加諸於那個高貴的男人身上?從我出生,你就從沒抱過我,你總是用憎恨的眼神看著我,隻因為我的體內流著你恨著的這個男人的血,可是你忘了,忘了你的愛是多麼禁忌,即便不是我的父親,也會有其他人……你忘了,那個男人是你永遠隻能站在一邊,遠遠看著,你忘了你的愛隻能綻放在黑暗的泥淖裏……”
“如今,你說你恨我,又是為了什麼?難道你真的希望我殺死舅舅,破壞他的幸福,然後讓他躺在那個陰暗冷酷的地方陪著你,如果這真的是你的期望,那麼母親,我更加鄙視你,因為,你最愛的隻是你自己。最可憐的也是你,在這個世上,你傷透了最愛你的那個男人的心,而你愛的,卻永遠不會愛上你,你是一個可悲的女人,無論你愛的,或者愛你的,都將離你而去……”
那隱隱的輕笑愈來愈淡,竟似有一聲嗚咽傳來,紅色的梅花飄落枝頭,在風中婉轉輕揚,飄向遠方,斑駁的枝幹在這一刻,蒼老得仿佛垂暮的老人,滄桑而絕望,迎著清晨的陽光,染上昏暗的光暈。
“無情。”司空魅怔怔地看著凋零的紅梅,不由恍惚起來,竟憶起了那個晚上,她手中的金釵沾滿了鮮血,母親的,父親的……在燈光下閃著寒光:“你說這世上為什麼會有愛情?為什麼,即便知道會痛苦,會心傷,為什麼還要愛上?”她的耳邊仿佛還響著父親的悲鳴:“既然她活著這麼痛苦,那就殺了她吧!”
無情的臉在薄薄的晨光下,蒼白得近似透明,緊抿的唇瓣不見一絲血色,他望著梅樹,一股寒涼漸漸升起,再擴散到四肢百骸,半垂著的濃密細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仿佛深秋的最後一片樹葉,抑製不住地顫抖著。這禁忌的愛情啊……可是,他已抽不開身,抽不開身啊……他望著眼前的女子,眸中升起一絲絕望……
“那妞可真是銷魂啊,昨夜伺候老子那個舒坦……嘖嘖……”不遠處傳來幾聲淩亂的腳步聲。
“這是當然,誰不知道倪紅院的姑娘最是水靈,那腰身……嘖嘖……隻可惜一張臉比不上司空魅呀,如果能讓老子上她,死也甘願阿……”
緊接著又傳來幾聲猥瑣的竊笑。
無情麵色微沉,走出梅林,譏諷道:“張護院,李護院好大的興致啊!”
“無,無,……無情少爺。”張護院和李護院麵麵相覷,震懾於無情迫人的威嚴,垂首,斂身行禮,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過來。”無情也不看他們,沉聲吩咐。
張護院和李護院緊跟其後,在看到司空魅身旁躺著的屍體,嚇得魂飛魄散,雙腳發軟。早就聽說司空家的人美豔異常,就他們見過的司空家上一任主人,司空逸,四十多歲,卻像個二十多歲的俊逸少年,再看眼前的司空魅,美豔中又透著古怪的妖冶,據說是吸食人血來維持美貌,那麼,那麼眼前這具已泛青色的屍體就,就是……
“不就是一個自殺的丫鬟麼,張護院,李護院有必要怕成這樣?”無情冷冷笑道。
“自殺的丫鬟?”
“不然,你們以為是誰?”無情眉頭微皺,一臉嫌惡:“昨日新買來的丫鬟,也不知是為了何事,竟在府裏自殺了,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