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教學樓,藍海柔的手機再度響起來,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她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若彤,怎麼了?”她問,心中卻突然一陣揣揣不安,就好像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海柔,你趕快來醫院,你媽媽……你媽媽……”電話另一端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聲音卻帶著哭腔。
海柔心中一涼,就像瞬間落入了冰海之中,全身一陣陣發冷,她來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學校大門跑去,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下了出租車,她一眼就看到好友若彤站在醫院門口等著她,她的雙眼哭的通紅,看到她之後,眼淚又流了下來。拉住她的手:“海柔,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應該看著伯母的,可是我以為她睡著了,所以才去了一趟衛生間,誰知道……”話沒說完,她已經痛哭失聲。
海柔沒有說話,她麻木的挪動著僵硬的雙腿,一步步的朝著急救室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往下掉落一分,等推開門,她看到了那蒙著白布的身體後,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當她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手上還吊著吊針,若彤趴在她床的上,閉著眼,正沉沉的睡著,但她似乎睡得極不安穩,她才一動,她就醒過了,看到她睜開眼睛,她似乎鬆了一口氣,接著眼圈又紅了:“對不起,海柔!”
海柔這才想起昏倒前的一幕,她心裏難受,淚水湧出眼眶,她握緊若彤的手:“若彤,這不是你的錯!你別責怪自己!這是我的錯,我應該陪著媽媽的!”
“海柔!”若彤放聲大哭起來,緊緊地抱住海柔。
哭了良久,兩個人才稍稍平靜了下來,若彤紅著眼睛從包裏掏出一封信:“這是在伯母的枕頭下找到的,應該是她的遺書!”
海柔顫抖著手打開信封,映入眼簾的是母親那娟秀的筆跡,隻是這封信的內容用的不是中國字,而是德語。也許是她的母親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又怕有人看了這封信,所以用德語寫成。
她看著看著,眉頭越皺越緊,原來母親早就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早在多日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後事,信裏說,她的外祖母曾留下遺言要她母親回德國去尋找生父,可是由於當時母親所在的時代正是中國的文化大革命時期,所以母親一直未能完成外祖母的遺願。好不容易等到生活好過了,她的母親卻又得了絕症!所以這個遺願隻能由她去完成了。她母親交代,把她的一半骨灰帶去德國,撒入萊茵河。另一半骨灰則留在中國安葬。
“海柔,你還好吧!”一旁的若彤偷偷打量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
“我沒事!”海柔將手中的信放入信封,轉頭望向窗子外的天空,“這下,我真的是無牽無掛了!”
若彤沒有說話,病房裏陷入了一片寂靜。
三天之後,母親在郊外的公墓下葬了,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少,隻有海柔和若彤。
這一天的天氣一改前幾天豔陽高照,顯得陰霾,還下著綿綿細雨,海柔和若彤默默地靜立在墓碑前,海柔看著母親被放入冰冷的地下,想到此後便再無相見之日,心中悲傷,淚水再度流下。墓碑上母親的照片一如往昔的慈愛的笑著,卻再也見不到了。
“海柔,”若彤抹去臉上的淚水,伸手摟住海柔的肩頭,“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伯母地下有知,也必然不希望你如此難過!”
“謝謝你,若彤。”海柔握住她的手,“這幾天如果沒有你幫我,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忙的過來!”這幾天來,從母親火化到現在下葬,一直都是若彤忙裏忙外的忙活著,她這個做女兒的卻什麼也做不了。
“說什麼呢?我們是好朋友,更何況伯母對我就像對你一樣的疼愛,我早就把她當做自己的母親看待了!”若彤回握回去,她是一個孤兒,雙親在一場空難中喪生,從小跟著外婆長大,外婆年老體弱,對她照顧的不是很周到,幸虧住在她家隔壁的藍伯母一直關懷著她,在她生病時,在她失意時,甚至於還讓她和自己的女兒同吃同住。在心中,她早已把藍伯母當成自己母親一樣看待了,所以,在海柔上學時,她才主動提出照料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