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別人說這是適合彈鋼琴的手啊,所以我剪地幹幹淨淨,就算沒有機會去學習鋼琴,但也是可以寫字的手。父親一代和我這一代人的手全是長成這樣,盡管父親胖了,手卻不會胖起來,到了二叔家的堂妹出生了,二叔二嬸帶堂妹去少年宮玩,帶到鋼琴班,雙手一伸,便被少年宮老師勸進了班。
“手長,適合彈,但是力道不太夠,得苦練。”
依舊有一些不完美。
這點特殊,就夠了,可以喜悅。
聚餐地點在萬達旁的川菜館,並不正宗,為了迎合環赭市的市民愛吃辣又吃不了辣的體製,這家店的菜幾乎都可以選擇辣度,大學班長和支書一身情侶裝地站在門口,兩個男人,故意套著印有“我隻吃飯不洗碗”和”我隻洗碗不吃飯“的衛衣。
“哈哈哈哈。”宋一江笑地直不起身,上前拉著兩人便是熊抱,“一年多沒見,你們集體出櫃了?以前就覺得有問題呀。嘖嘖嘖。”
班長捏捏一江的肩膀:“就今天出個櫃,可別拍照傳給我老婆啊,這兩天她回娘家了我才偷偷出來會我們支書小情人。”
團支書180的個子卻故作嬌羞地迎合著微笑,嬌氣地砸了班長一拳,快到他肩膀時突然加大力氣,砸地班長呼痛。
漸漸地,大家都開始陸續結婚了。
畢業的那一年,我們說“永遠都是好孩子”,仍然稱呼自己為孩子。
畢業後一年半,他們說“我老婆、老公”,儼然是大人的模樣。
一江突然有些語塞,尷尬地保證不會拍照,回頭招呼我一起進門,我在門口給班長支書拍了張照片,美化為日係風發到班群裏,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宋一江進門就鬆了一口氣,四麵地招手打招呼,我在一邊遭受別人異樣的目光——看托盤上的奇形怪狀的菜肴一般的目光。
“一江,我去那邊坐著了。”指著角落裏的空座位,獨自坐過去,回到自我的舒適區。
環顧這層樓不太麵熟的同班同學們,有些恍惚,看著臉熟,卻都不熟悉。
三叔聽說我初三還有班級聚會,說:“真年輕,還去參加同學聚會。到我們這個年紀,去的就不多了。”
父親單獨和我說:“你三叔他們的聚會,混不到最好,自然就不會去。”
三叔是師範生,在市區開了一家私人幼兒園,父親說三叔是個很拘束的人,他不愛擴展的圈子,不然他的那些同學,很多都在教育局,去聯係聯係,對自己幼兒園也有好處。
父親說三叔:“就是不聽勸。”
一層樓,四張桌子,到了正午十二點,還是沒有坐滿,班長和團支書有些黯然地進來,轉身便是微笑地主持著飯局,一江蹭到我邊上,單手撐著發呆,凝視一個空的方向,看一個看不見的人。